标 题: 【轉載自小百合】非誠勿擾2
标 题: 【轉載自小百合】非誠勿擾2
我的前室友钱同学在加拿大读的博士学位，现在美国做博士后。我打听过他的专业，据说
是研制一种机器，能发出光线，一射，癌细胞死光光。这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事业，做成的
话问鼎诺贝尔都有戏，钱同学为此废寝忘食。博士后在中国似乎成了一种学位，比博士还
高，是学位金字塔的尖儿。在美国，博士后只是一种廉价劳动力。博士读完，找不到工作
，想获得一些研究经验，只好做博士后，直到找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为止。钱同学在加拿
大的时候就已经博士后过了，但工作难找，问鼎诺贝尔的机器还没有研制成，只好接着后
。
钱同学搬进来的时候是冬天，雪下过好几场，正在融化。他让我帮他一起搬家，说有好几
件大家具，他一个人搬不了。我愉快地答应了，搬家总需要有人搭把手。在美国，搬家的
一般做法是去租辆小货车，也就是几十美元一天，很便宜。但钱同学却不舍得掏那钱，坚
持用自己和房东的轿车拉。
我记得最难搬的就是他的双人床垫 (queen size) ，车里塞不下，只好放在房东的车顶上
。找不到粗绳子，只能用细尼龙绳，绑得也不结实。车子刚上路，一兜风，床垫就在车顶
上立了起来，跟竖了一人民英雄纪念碑似的。沿途的车辆纷纷鸣笛，以表敬意。钱同学一
看不对，找一岔路停车，准备重绑。奈何岔路也是交通繁忙，半分钟就堵得别人怨声载道
。也真亏钱同学想得出来，他建议我用手拉着尼龙绳子 。我不好推辞，坐上车，打开窗，
拽住绳子。车就启动了。
那天寒风刺骨，我们在路上疾驰。可怜我冻僵的小手， 不停发抖，绳子几乎脱手。 房东
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母爱无边，从脖子上解下围巾，建议我缠在手上，取暖，同时增加摩
擦力。围巾单薄，只能御寒于一时，我也只好苦熬着。 那天，过往的车辆一定都能看到了
这样的一幅场景：飞速行驶的车窗外，一只包着黑围巾的手死命拽着一根细绳。手上方，
有一床垫在寒风中飘扬，宛如风筝。到家后，发现手已冻红，呈鸡爪状，指头都分不开了
。我活活为他省下30美元。
住一起后，钱同学知恩图报，去超市买菜总会带上我，相处得也还不错。我唯一受不了的
就是他爱吃生大蒜。他是苏北人，从小吃蒜，据他说对身体有益。但气味是分国界的。在
美国，奶油味、爆米花味、香水味都是正常的气味，中国人习惯的大蒜味却变得奇怪，特
别刺鼻。钱同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去实验室前，从不吃，怕美国同学抗议。 晚上从实验
室回来，才猛嚼生大蒜，强身健体 。于是，那味就留在宿舍里，让我独享。钱同学走动，
总有一阵蒜风飘过。有时我找他，只要顺着那气味，由弱渐强，总能找到。尤其是厕所，
空间小，蒜味盘旋，绕梁三日不绝。坐马桶上，闻着钱同学留下的味道，好几次我忍不住
上吐下泻。
钱同学还有一个特点：节约。他总是想尽办法省钱，有时令人发指。比如，他是一个运动
型nerd，三天两头去体育馆打网球。作为博士后，他享受学校工作人员待遇，不再是学生
了。按规定，他用体育馆，就要交两百美元的年费。可他就是不舍得掏，让我把学生卡借
给他，他可以享受学生待遇，少交费。我不好拒绝。每次运动前他总要跟我借卡，我不胜
其烦，他乐此不疲。有时我出差了，忘了把卡留给他，他宁可好几个星期不运动，苦等。
让他自己办一个，他老觉得过两天就能找到工作，离校，花两百元不合算。几年过去了，
他还没离开，还在用我的卡。
回到相亲。我第一次知道他有女朋友是那次搬家。双人床垫不好搬，我劝他不要了。“我
那里有单人床垫，挺新的，特意在垃圾堆里为你捡的，”我说。但他坚持要搬，说朋友来
了没法睡单人床。我于是知道他的女友在加拿大。
有一次在厨房，我问他为什么不让女友来美国找工作，他说不好找。我就问他以后怎么打
算，他说跟女朋友早说好了，工作能找在一起就结婚，不能就分手 。他说这些话时非常干
脆，我却被惊着了。谋生不易，爱情也就变得奢侈。当年出国时，钱同学也是怀揣理想，
跨过太平洋，理想却成了笑谈。
钱同学几个月跑一次加拿大，差不多每天都会给女友打电话。他平时的说话方式很特别，
电话里更明显，总带着一点训话的味道。他出生在一个小干部家庭，受父母影响，上了40
，就觉得自己阅尽沧桑，凡是年纪比他小的，都该归他训。
他自己却经常被女友刺激。有一次他与对方商量结婚，女友说：你要钱没钱，要房没房，
要工作没工作，跟你结婚住哪里？孩子以后教育怎么办？他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我问他
，她这么瞧不起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他说：“我女朋友以前当过团委书记，经常
给我出主意，对我的事业有用。”
另一次的刺激更大。一天深夜他照例往加拿大打电话，女友那头却支支吾吾，急着挂。他
突然意识到女友可能在跟男人约会，厉声追问。女友急了，说：“我就是在找下家，你管
不着！” 这次打击几乎摧毁了钱同学，精神恍惚了好一阵。要不是有生大蒜护着，他的身
体估计也得垮。
精神稍一恢复，钱同学就积极找下家。在他与梅同学相亲未果后，我就老觉得欠了他一笔
帐，还是高利贷，驴打滚的那种。特恨自己不是一女的，好从了他，哪怕飞蛾扑火都认了
。反正都住一起了，钻一个被窝就算圆了房。
半年后，我给他介绍了沈小姐。也是一博士生，30不到，只是稍微胖了一点，只好一直独
身。我请沈小姐来宿舍吃过饭，与他有一面之缘 。我提沈小姐，他还有印象，也答应两人
处一下。
第一次约会是钱同学主动给沈小姐打电话，说晚上想请她一起吃个饭，他来接。正是油菜
花开的时节，空气中飘着荷尔蒙。接到邀请后，沈小姐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平静。她想起
了好莱坞大片中男女主角相约于大饭店的场景：烛光中，男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女子
一袭长裙，风情万种。美男、美女、美食、美酒，美满婚姻。那一定得花不少钱，沈小姐
想，万一对方要求AA, 自己得有个准备。沈小姐化好妆，带上几百元现金，不放心，怀里
又揣上了支票本。男主角终于如约而至。
出校园十五分钟后，沈小姐才发现车子并没有行使在通往大饭店的路上。她被拉到了一个
中国超市。他们在那里买了几个熟菜。车回宿舍，钱同学麻利地开始炒菜。熟菜加新炒的
菜，晚餐很丰盛。虽然没有见到烛光，沈小姐对第一次见面还是相当满意。钱同学开口闭
口“小沈”的官腔尽管讨厌，但会过日子啊，知道节约，还会做菜，尽管蒜味重了点。40
岁的男人，就是跟20多的男生不一样，实在。
第二次约会在一星期之后。化好妆，沈小姐又在怀里揣上了支票本，但还是被拉到中国超
市。不过吃饭地点倒是换了，去了学校食堂。
吃了几次饭后，他们都觉得应该有一个更大的舞台。钱同学提议，去纽约逛逛，听说自然
历史博物馆(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很有意思，说什么也要见识一下。从
学校到纽约坐火车一趟22美元，钱同学说太贵，都能租一辆小货车了！他坚持要开车去，
到了纽约边上，再坐火车进城。 钱同学选择去自然历史博物馆，是听人说那里门票免费，
一到那儿他就傻了：一张门票好几美元呢！一份快餐没了！他心如刀绞。但当沈小姐提出
她去买票时，他坚决不肯，咬咬牙买了票。关键时刻，他还是绅士！
纽约回来后，沈小姐决定停止交往。“见过节约的，没见过这么节约的，我伤自尊了。”
沈小姐是生平第一次跟男人交往，她就想不明白，怎么一上市就沦落到快餐的档次？
几个星期前，钱同学给我打电话。问候了半天，他终于落到主题：“以前你给我介绍的梅
同学，有男朋友了吗？”他真念旧！但这个问题只有梅同学能回答。“没有”，电话那头
梅同学很肯定。接着她就兴奋地问：“是不是你要给我介绍个男的啊？别说是相亲，就说
是朋友串门。”我赶紧说：“有人想请你吃饭，你还记得我给你介绍过的钱同学吗”？电
话那头一下子凉了：“钱同学是谁啊？”
钱同学可清楚他自己是谁，他现在还在继续找女朋友，用他那种最经济的方式。
非诚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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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俺有了钱，建一所大学
就叫Maratow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简称MIT
用以缅怀考研阶段我们在校外排长长的队买麻辣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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