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种极致的浪漫:一种是相濡以沫,一种是相忘于江湖。
苏晓渔总是长久的发着呆,对着窗外的阳光或空气,公司中走来走去的同事对这个新来的公关部的助理,充满着好奇,伴随好奇的更多的是流言,这些她都一一知晓,有时看着女同事闪闪烁烁的眼神及可以想象的鄙夷的嘴角,心中冷笑一声,然后又旁若无人的发呆,直到阳光在瞳孔中成无数碎片,她才转过头来,一瞥间,吴正宇的目光一闪而过。
吴正宇是苏晓渔的上司,在苏晓渔工作的三年间,遇见了两个上司。
第一个上司是四十出头的瘦小男人,工作的第十三天,午间无人时,把苏晓渔堵在办公室,急不可待的把汗渍渍的手伸进了她的短裙内,苏晓渔抬脚,然后全力踩下,再然后,在男人杀猪般的嚎叫中扬长而去,三寸半的高跟可以让他一个礼拜不用亲自走路。偶尔想起这样一个片断,苏晓渔总是笑的不可抑止,笑得咳嗽连连,笑得泪流满面。
第二个上司五十多岁,儒雅气派,同样有个很是气派的名字,这人便是眼前的吴正宇。
那天的苏晓渔,短裤短的刚够裹住翘翘的臀,抹胸低到某一部位呼之欲出,这样一身装扮大摇大摆的去面试,坐在一干花枝招展的女人群中很是惹眼。可能男人没有想到,经过人事部门筛选过的秘书候选人员中有她这样一号人物,投过来的目光惊诧了一下,继而不停的翻她的履历表,闲散的问了几个专业的问题,就算面试结束了。苏晓渔当天回到租住的小区并没有对此次面试抱多大希望,尽管房东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不是交租就是搬家,那时的苏晓渔,交租和搬家都没有能力做到,于是一再发誓说等找到工作了,就把拖欠的房租一并补齐。
吴正宇的电话,在苏晓渔的意料之外,问苏晓渔愿不愿意到公司的公关部门上班,薪资面谈。
所谓面谈,便是一个小时候后的“半颗树”之约。“半颗树”是很有名的茶室,与最繁华的商业街紧一墙之隔。那个傍晚,在茶室宽敞而隐秘的包间内,在吴正宇隐晦的说辞中,苏晓渔很快明白吴正宇找她的真正目的。
带着美艳的身体以公司的名义去接近一个男人,一个手握实权的男人,而苏晓渔得到的将是一笔不菲的酬金。
回家的路上,看着满街的霓虹,空气中充塞的都是爱情的味道。苏晓渔看不到自己的明天哪里,抑或有些人根本是没有明天的,例如自己,这样想时,便有些悲哀起来,笑一笑,心便又静了,没有明天又如何,今天不就在身边么,没有今天,要了明天又有什么用。
漂亮妖娆的女人本就是摧毁男人的武器,苏晓渔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就让手握实权的男人在一纸文件上签了字,这个字可以让苏晓渔拿到另一半的酬金,而她付出的也不过就是青春的身体,游戏看似复杂,却再是简单不过.
那一段时间,苏晓渔把自己装扮的如即将登台的舞娘,妖娆性感的流连于各个酒吧,沸腾着男人们蠢蠢欲动的身体,然后把他们的尊严重重摔在地上,狠狠踩上一脚,笑的放肆而又夸张。
遇见张劲松,在苏晓渔的生活中完全是个意外。
其时,苏晓渔剪了齐肩的碎发,一身洋装把美丽的身体包裹的妩媚动人,开着刚买不久的小Q,颤颤栗栗的开到热闹非凡的街道,在档位、油门、刹车、离合器之间手忙脚乱,偏偏后面的一辆汽车不停催促,苏晓渔朝后视镜瞄了一眼,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奥迪A6,黑漆漆的车身在阳光下很是耀眼。苏晓渔在心中暗骂一句,这个城市,开这种车型的大多是半老的男人,全无品味。
看看前面的距离,苏晓渔换档,用力踩油门,却不想一脚踩上了刹车,这一脚使轮胎发出了尖锐的声响,苏晓渔甚至来不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好似被别人在背后猛力推了一下,又用力拉回,一时之间,愣的不知所措。
张劲松从车子上下来,气咻咻的本想把小Q的司机好好教训一通,敲开窗玻璃,瞧见的便是这张不知所措的美丽面孔,想好的责问词语便没了踪影。
在苏晓渔生活的圈子中,没有这一类型的男人,所以十几天后,在酒吧中遇到张劲松时,便立刻想起了眼前这一位,便是追了自己车尾的奥迪车主。那晚,张劲松是随了朋友过来喝酒闲聊的,而苏晓渔是来捕捉猎物的。状似悠闲的坐在吧台,是吸引男人最好的手段,猫捉老鼠的游戏,对苏晓渔来讲,驾轻就熟。
那天的酒吧,男人很多,苏晓渔一眼却只看到张劲松,微微一愣,端了酒杯,便闲散的走了过去。
那晚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成就,苏晓渔得到信息很是平常,张劲松,三十出头,未婚,家世良好。
故事的发展也很平常,美丽的女人和优秀的男人,原本就是上帝描绘的最得意的作品,中间有了爱情的气息,如春天的华尔兹般,优雅,华美而让人陶醉。
苏晓渔坐进张劲松的奥迪从相识算起也不过四周时间,张劲松留宿在苏晓渔的一室一厅的小窝也便是紧随其后的事情。
当苏晓渔第一次在张劲松的臂弯处醒来,看着从窗帘缝隙处溜进来的缕缕阳光,突兀的便想起了十九岁时的自己,怀着懵懂的喜悦,随在年轻的教授在夜色的掩护下,完成了生命最初的体验,纯洁的像初开的豌豆花。不久后,她才明白,需要夜色作为掩护的,不是爱情,偷情才要。那一刻,站在那个男人面前,苏晓渔笑的无比天真,你原来要的是我的身体啊,你说就是了,何必绕了这么长的圈子呢。至此,纯白的苏晓渔,烟消云散。
二十岁的她独自去了医院,打掉了九周又三天的孩子,在别人的鄙夷及中伤中承受着生活的一片破败,她穿露脐的短衫、把头发染成火红的色彩,打了一排的耳洞,不停的在心中告诫自己,除了自己,所有一切全都是假的,包括鄙夷及中伤,包括爱情。
陪在张劲松的身边,苏晓渔迎合着他的一切生活习惯,包括戒掉香烟、酒及咖啡。二十五岁的苏晓渔莫名的便渴望起了婚姻,渴望听到按时回家的脚步声,渴望夜半梦醒时身边沉稳的呼吸,渴望伤感难过时温暖有力的怀抱,渴望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傍在男人的臂弯,亲吻男人的嘴唇,招摇过市,肆无忌惮。这种想法随着日子简单的流逝,越发炙热起来
看到张劲松对另一个女子微笑,苏晓渔很平常的走过去,熟稔的贴近张劲松,状似清纯,劲松,这是谁啊?然后从眼梢欣赏那个使自己产生渴望婚姻念头的男子,难堪而又不得不故作轻松的微笑,介绍。那一刻,寒冷从血液直达心脏,南方小城,九月的街头,明晃晃的太阳,苏晓渔却感知到了北方冬天最冰冷的寒。
那晚,未等张劲松开口,苏晓渔便提出了一同回家看望父母的请求,然而,也就在那晚,张劲松明确的表示除了妻子这个名分以外,其它只要是苏晓渔想要的,他都愿意给,包括他的温柔、浪漫,甚至是爱情。
苏晓渔终于明白,这样的自己,在这座城市,是无法以妻子的身份融入任何家庭的,有别人的不愿,也有自己的不甘。
其实苏晓渔从心底内是厌恶这座南方城市的,所以当张劲松真诚的希望苏晓渔再好好想想时,苏晓渔连冷笑都不屑留下,就回了被称之为故乡的小城。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