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终究难逃出被国有化的宿命！

南方周末 2008-11-27 00:13:23　　成立于1812年的花旗集团是美国的骄傲，也是美国以金融服务傲视全球的重要载体之一。但是现在，国有化似乎成了其摆脱不了的宿命。糟糕的是，在这场金融衍生品的泡沫游戏中，花旗银行并不是最大的玩家。面对不可期的未来，新任财长盖特纳就能比他的前任更聪明吗？ 　　又是一个绝望的周五，和雷曼兄弟倒闭以前一样。
　　只不过这次，死亡的气息笼罩的是一只大恐龙：不久前还是世界最大金融机构的花旗银行。上周，花旗银行宣布了高达5.2万人的裁员计划，但市场并不领情，股价一路狂泻。到上周五时，其股价惨跌至3.77美元，市值缩水到210亿美元，还不及其最高市值的1/10。
　　花旗银行还急着变卖家产自救，但股价跳水，没人愿意接盘。
　　除了政府。
　　当上周五纽约股票交易市场行将结束之时，花旗的命运已经很明白：不是死，就是被国有化。
　　接下来又是一个紧张的周末，就像两个多月前决定美国第三大和第四大投资银行美林和雷曼兄弟命运的那个周末一样紧张。
　　决定命运的还是那几个人：美国财长保尔森、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以及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盖特纳（奥巴马新任的财长）。关于他们之间的角色定位，通常的解读是，前者是计划制定者，后两者是计划实施人。
　　经过近两个昼夜的谈判，美国政府终于在本周一凌晨宣布了事实上的部分国有化方案：在之前向花旗集团注资250亿美元的基础上再注资200亿美元，并向该行账面上高达3060亿美元的不良资产提供担保并承担大部分损失。
　　具体而言，在这3060亿美元的不良资产中，最初的290亿美元的资产损失将由花旗集团承担。之后的损失政府负担90%，花旗集团负担10%。美国财政部还将从7000亿美元的援助资金中为花旗承担高达50亿美元的损失。如有必要，政府的联邦存款保险公司还将承担另外100亿美元的损失。此外，美联储还将为花旗集团任何新增的损失提供担保。
　　作为政府注资和担保的回报，美国财政部，即纳税人，仅仅只得到270亿美元的优先股，股息为8%。有评论认为，这些拯救措施在美国金融历史上史无前例。而很多业内人士担心，这些措施还不足以填补花旗的黑洞，花旗完全被国有化的日子也许并不遥远。而这，还只不过是拉开了美国大银行被国有化的序幕。最悲观的预测是，新总统奥巴马签署的第一个总统令或许就是宣布美国所有大银行国有化，政府接管毒资产，承担相应损失，一直到信贷开始重新流入工业，经济重新运行后再择机退出。
　　错在衍生品泡沫
　　成立于1812年的花旗集团是美国的骄傲，也是美国以金融服务傲视全球的重要载体之一。
　　即使按照现在的账面资产计算，花旗集团以2万亿美元的资产位于摩根大通之后，仍然是美国第二大商业银行。该集团在全球106个国家和地区拥有约2亿客户，员工总数超过35万人。是什么让这个金融巨无霸如此快速地陷入破产边缘？原因很多，但最直接的杀手恐怕就是被美国投资大师沃伦·巴菲特称为“大规模金融杀伤性武器”的金融衍生品。而在过去几个月里，市场总值达到50万亿美元的CDS已经被证明是最危险的金融衍生品。
　　CDS不仅是导致雷曼兄弟破产的直接杀手，还是金融海啸从美国波及到欧洲乃至全球的一个重要助推器：那些和雷曼兄弟签订了CDS合约的对家，包括全球几百家银行、基金公司以及保险公司等，在雷曼兄弟破产后的最初阶段需要面临高达60亿至80亿美元的赔付，使得整个金融市场人人自危，互不信任，流动性迅速萎缩乃至囤积现金，全球信贷市场完全冻结。
　　雷曼兄弟持有包括CDS在内的金融衍生品，其名义价值总额大约是7.1万亿美元。就这，都已经给全球金融市场带来了如此巨大的震荡。而花旗银行持有的各类衍生品名义价值总额差不多是雷曼兄弟的5倍。
　　据美国货币监理局的数据显示，截止到2008年6月30日，花旗集团的主要银行体系花旗银行（CitibankNA）持有的各类衍生品名义价值总额高达37.1万亿美元，相当于美国GDP的近3倍，其中包括3.6万亿美元的信用违约掉期（CDS）。而且，所有这些衍生品中有高达93.4%的衍生品完全不受任何监管。更让人恐怖的是，花旗银行还不是这个市场最大的玩家，仅排名第三。
　　金融衍生品第二大持有者是 美 国 银 行 （Bank ofAmerica)，持有39.7万亿美元的衍生品，其中93.4%不受任何监管。摩根大通银行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持有者，约91.3万亿美元，占美国银行体系持有的金融衍生品总额（181.1万亿美元）的一半。其中有87.3万亿美元完全不受监管。
　　据美国货币监理局的数据显示，摩根大通银行、美国银行、花旗银行这三家的金融衍生品的风险都非常大，其中，这三大家银行每一美元的资本金有可能要面临风险赔付的金额分别是2.58美元、1.94美元和负4.3美元。
　　就拿美国银行来说，这意味着如果一半金融衍生品的对家违约，银行的资本金就将全部蒸发，银行不得不破产。这还不包括银行面临的其他的投资和信贷风险。而且这些金融机构互相之间业务关系紧密，唇亡齿寒。
　　据最新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报告，美国最大的6家大银行持有世界绝大部分的金融衍生品，如果一家大银行倒闭，将导致不受监管的柜台金融衍生品市场3000亿-4000亿美元的损失。此外，一家大银行的倒闭还将引发其他机构的倒闭，因此全球金融体系整体的损失将超过1.5万亿美元。
　　GE也被衍生品拖垮
　　现在美国讨论最激烈的事情之一就是要不要救美国的的汽车三巨头：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
　　这些企业也是游走在破产的边缘。汽车之城底特律的颓势并非一日之寒，有诸多原因。但是现在，美国汽车巨头和美国银行巨头的命运从来没有这么紧密过，几乎是同生死，共患难。
　　美国的金融机构为这三大汽车巨头以及他们的供应商之间有几万亿美元的CDS合约。如果通用汽车申请破产，不仅会让美国的实体经济陷入停滞，而且会使CDS市场崩溃。任何一家汽车公司倒闭，其违约将引发债务担保证券（CDO)——为公司债务涉及的衍生品——1.2万亿美元的减记和损失。而现在的银行已经不堪一击。
　　要不要为了银行而去救汽车公司？还是为了美国的实体经济和就业救汽车？这是个问题。保尔森的回答是“不”，而新当选总统奥巴马的回答是“救”。
　　新财长的困境
　　两年半前从华尔街最大的投资银行高盛集团一把手转战美国财长这一公职时，保尔森可谓春风得意，众望所归。可如今，他已是光环不再，甚至骂名远扬。最近，福布斯集团总裁兼主编斯蒂夫就公开批评保尔森是现代历史上“最差的财长”。
　　从一开始，保尔森处理金融危机的方式就饱受质疑。他是希望用财政，也就是用纳税人的7000亿美元来购买金融机构包括住房抵押证券在内的毒资产，帮助维持这些泡沫而不是挤破泡沫。
　　这个金融衍生品泡沫市场的形成，也与他掌舵时的高盛集团等投资银行大鳄密不可分。他们向世界开发和兜售各种金融衍生品，并把这个泡沫吹大到全球经济总量的若干倍。迄今为止，保尔森共用7000亿美元中的1250亿向美国最大的9家银行注资，其中高盛获得了100亿美元。
　　然而有专家质疑，如果我们以现在的股价去购买同样的资产的话，美国纳税人只需要支付625亿美元，可以节省一半的钱。而且，对于国会授权并约定有严格用途的这7000亿美元救市资金，保尔森却是变来变去，没个准谱。
　　首先，保尔森对国会说需要7000亿美元购买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后来他又说，不买毒资产了，改向银行注资。之前他说这7000亿美元要留一半给奥巴马。不过现在他又改口，想用剩下的3500亿美元为那些消费信贷证券提供援助。而且到底今后政府救谁不救谁，他到现在也并没有树立一个标准，让大家都感到非常困惑。
　　这些难题都留给了继任者盖特纳。有众多业内专家认为，除非把CDS这个市场整个端掉，否则金融体系的的投资信心得不到恢复。因为名义价值达到50万亿的CDS市场，面临的赔付金额可能高达15万亿—40万亿美元。没有哪个央行和政府愿意为这么庞大的亏损提供流动性。而且重要的是，在这庞大的CDS合约中，只有一小部分确实是为了对冲风险，大部分都是在投机。而现在保尔森炮制的方案却是为这些高杠杆的投机提供担保，承担全额赔付。显然是行不通的。
　　只有CDS泡沫破裂，金融危机才会见底。未来的财长能不能跳出保尔森的救市思维，着手挤破衍生品的投资泡沫，这是摆在盖特纳面前最大的难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