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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系列 之一 君生我未生
佛珠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真是太舒服了,闵敏伸了大懒腰,正准备拉开盖着的薄被,下床去洗漱,手指划过被面,忽觉不对,明明自己盖的是很普通的套着全棉被罩的单人薄被,怎么变成滑滑的缎子被面,一抬手,手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那小小的,细嫩的手指,唯一熟悉的就是那串昨晚忘记摘下的佛珠,现在还好端端的挂在手腕上。侧脸一瞧,床帘也变成了纱账,外面还挂着一层厚厚床幔。闵敏猛地坐起身来,狠狠的闭上眼睛,默数了10下再睁开,实在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轻手轻脚的拉开床幔,一双小小的绣花鞋整齐的放在这古董床前的脚踏上。环顾四周,和去年在苏州拙政园看到的那种古式的房间一样,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家具,瞥见左侧的那个梳妆台上的镜子,闵敏趿着绣花鞋就冲过去捧了起来,镜中是个年纪大概十岁上下的女孩子披散着一头长发,小小的鹅蛋脸,细长的眉毛,眼睛水水的,圆圆的,小小的嘴巴正娇俏的嘟着,要是平时在街上看到这样的小女孩,闵敏准跑过去捏捏人家的小脸蛋,可是。。。现在。。。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镜中那张可爱的小脸正呆呆看着自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旗装的年轻女子端着个铜脸盆走了进来,看她那身打扮绝对是正版清朝的服饰。那女子看到闵敏站在那里转着头怔怔的盯着她看,手里还捧着镜子,似乎吓了一跳,手一抖,盆中的水则泼出少许。她赶忙稳稳手臂,把脸盆放在旁边的架上。
“格格,您今儿起的真早,白绸被叫去西院还没回来,今日是奴婢伺候您梳妆。”一边说着,就过来扶她,闵敏还没从刚刚对旗装,清朝,奴婢,格格这些令人震惊的认知中明白过来,被动的被这自称奴婢的女子拉着洗了手,洗了脸。接下来,那女子又把她送到梳妆台前坐下来,看样子是打算给她梳头了。
“格格,你这一早上总这样看着奴婢,倒像第一次见似的。”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把她一头散发编成了辫子。闵敏看她这样问,倒不敢说什么了,别什么也没问出来,还把她吓跑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格格今儿穿这件怎样?”她手里拿着一件淡绿色的小款旗服,质地看上去颇为精良,想来这身体的本尊定是个官家小姐。她轻轻的点点头,并不说话。那女子也不觉着奇怪,服侍她穿好衣服后便拿着水盆先行出去了。闵敏这才又仔细打量了下这房子,她现在的房间只是个里间睡房,走出那道门才是“客厅”,客厅里的家具和卧室的同系一款,紫檀木的桌案,紫檀木的圈椅和几案,墙上挂了几幅书画,红木嵌大理石的小插屏,紫檀木的琴桌上放着把古筝,这位小姐琴棋书画似乎都有所涉猎。可惜没有钢琴,闵敏遗憾的想着,古筝虽然也曾学了一点点,却只是刚入门罢了。
闵敏缓缓的在古筝前坐下,随手拨了拨琴弦,竟仿佛一下子无师自通,无法解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似乎也不差上这一件。她把那记忆中的乐谱只在脑中过一遍,手指便可以把一首首的钢琴曲用古筝演绎出来。弹完一曲《但愿人长久》,抚着琴弦,闵敏无奈的轻叹一声,这些怪异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机器人,所有的程序都已设定好了,芯片里储存的却全部都是她的记忆。看着那串佛珠,那日算命先生神秘莫测的表情蓦的浮现在眼前,“戴上佛珠,它会帮你寻到前世今生的缘分!”当时他说的那般轻松。难不成真的就这样把自己送回“前世”了?
昨日在宿舍里她不过就是把那条压在箱底多年的木佛珠串翻了出来,以满足室友小君的好奇心,之后小君也认同这佛珠普通至极还顺手将它戴到她的手腕上,再后来她又背了些英文单词便沉沉睡去。。。。
“绿袖那丫头说你今儿起个大早,额娘还等着你一块儿用早膳,敏儿怎么自个儿在这里唉声叹气?”温柔的话语打断了敏敏的思绪,她抬起头,眼前正站着个古装美女,年纪也不过25岁上下,一身淡紫色的旗装,梳着个清朝早期简单的两把头,只不过跟现代中闵敏的小表姐差不多的年龄,却已是这么大个女儿的额娘。
那额酿并不等闵敏回话,就径自走过来轻弯下腰,拉起女儿的小手,看样子是要带着她去吃早饭。
“额娘?”闵敏轻声地唤了一声,这声音甜甜糯糯的,比她自己的声音娇气的多。她心中疑惑甚多,即然要找人问,倒不如问这个和“敏儿”最亲近的人,想不到“前世”连名字跟自己都用的一样的字。她才刚叫出这两个字,那额娘却像被雷击中般呆怔的握紧闵敏的手,随后蹲下身来,又将双手扶在闵敏的肩上,睁大了一双似乎蒙上一层雾般的眸子,“敏儿,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再给额娘叫一次。”
她这幅样子倒把闵敏吓了一跳,还以为叫错了人,听她说了话,就变得更加疑惑了。一觉醒来成了古代的小女孩,就连碰到的人也这么奇怪。看着她眼中的雾气渐渐凝成了泪珠,虽然她依然睁大着双目,饱含着殷切的渴望,那泪水却已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额娘,你怎么了?”闵敏看她这样心中竟也隐隐作疼,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擦拭她的泪水。
“你这傻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开口说话,竟是叫了额娘,额娘心里能不高兴吗!”她轻轻地把闵敏搂在怀中,“你才周岁的时候就生了场大病,高烧虽是退了,却再也发不出声来,找了多少大夫,万岁爷还特地派了最好的御医,都说不出个病因,只说可能高烧烧坏了。敏儿,再跟额娘多说说话,额娘知道,敏儿是最聪慧的,心里头什么都明白,只是说不出,现在老天爷眷顾咱娘俩,竟是让你这多年的哑疾去了。”
“额娘,额娘,您别哭了,女儿这不是都好了么。”这声音真是又嫩又嗲。在额娘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薰香味道,她该是自己在这个陌生环境里可以依靠的人吧,敏敏暗自想道。幸好现在自己只是个小女孩,即便有什么不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敏儿除了额娘,竟然觉得其他的人都不认得了,要不是刚才额娘提起绿袖,我是万万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我的乖敏儿,你只要记得额娘和你阿玛就够了,那些个奴才丫头的不记得又如何,你便是随便赏个名字给他们,也是他们的福分。”看来这个时代还真没人权,签了卖身契,别说是名字,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绿袖!”额娘站起身,牵着敏儿的小手,走进院子。“快去把小全子叫来。”
这连着院子的小径看似不宽,两旁尽是密密的小树丛,向前走不到20米却豁然开朗起来,院落中间一个很大的莲花池,旁边有长廊,小亭子间,花丛,还有那在电视剧中常能看到的假山和拱桥。这后花园和其他院落之间则由圆形拱门相连,关上门,便成了独立的小天地,除了自己刚刚走出的那条小径,还有2条相似的,相连处影影绰绰的还有几处房舍。
只一小会,绿袖便带了个低眉顺眼弓着个背的男丁从拱门那里走进来。
“小全子,你去上书房给老爷送个信儿,就说今儿家里有大喜事,请老爷忙完政事早些儿回来。”
“嗻,奴才这就去办。”那叫小全子的躬身行礼后便小跑着离开了。看那全儿也就是个12,3岁的小男孩,说话办事却很老练。
赖上了这当家的额娘,闵敏心便定了下来,行事也不再那么拘谨。用过早膳后,一直趴在额娘膝上谈笑撒娇,倒是把闵敏自己因为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没能跟父母过多亲近的遗憾弥补了回来。
从额娘的口中,闵敏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大学士马齐唯一的女儿,家里排行最小,上面居然有十一个哥哥,还真能生,虽然与那康熙爷相比还有差距。现今是康熙三十九年,也就是公元1700年,当然现在还没有开始用阳历。拜二月河的《康熙王朝》所赐,闵敏还略记得些重要的年份,1662便是康熙元年了。她的全名是富察毓敏,康熙二十七年正月生人,乃嫡福晋所出。
午膳吃了没多久,一个小厮在外面大声叫着:“老爷回来了!”额娘起身迎了出去。
“夫人一大早便叫人传信于我,倒说说看,现今家里能有什么大喜事?”一边说着,便把朝珠,顶戴摘下递给在旁伺候的下人,福晋也在一旁帮着脱掉朝服,露出里边的青色常服。
福晋笑着把敏儿拉到身前,指指老爷,“敏儿,快叫阿玛!”
敏儿怯怯的唤了一声阿玛。站在额娘身前抬眼细细的打量着这位历史上曾和张廷玉,佟国维同在上书房“上班”的大学士马齐。他算不上英俊,只是五官端正而已,却很高大威武,不像雍正王朝里的马齐一副书生样,倒像个带兵的武将。看着女儿,眼中满是宠溺,听到她一声“阿玛”呆怔了一瞬间,冲前一步便把敏儿抱了起来,竟还原地转了一圈,看来古代家庭的父女或父子关系所谓内敛也不尽然。
“我的好敏儿,终于开口叫阿玛了,阿玛等这天可是已足足十一年了。”张开手臂,敏儿搂着阿玛的脖子,调皮的在他耳边说了句:“我的好阿玛,敏儿也等了十一年呢,阿玛,阿玛。。。”
闵敏仿佛又找回了童年。对着眼前的额娘和阿玛竟也可以放纵的撒娇。阿玛随后又请了太医来看,那白胡子老头摇头晃脑的也说不出个原因,只说敏儿现在一切都好,忽然能说话了那都是马大人和福晋平日积的福。“全是废话”闵敏心中暗说,他医术再厉害也想不到灵魂附体这一说吧!
show_item("2280941","body1");初遇1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这么个绝好的机会,可以重回少年时代,她自然该好好珍惜才是。只可惜在这三百多年前的大清朝,像她这种八旗人家的女儿满了13岁就一定要参选秀女,毓敏现在已有十二岁,前年便开始习女红,琴棋书画则更早些,清朝本是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毓敏则是个例外,因为不会说话,而早早的跟着哥哥们一块读了四书五经,又因为天生聪慧,过目不忘,字也越认越多,在闵敏来之前跟额娘阿玛也可写字交流。
阿玛虽然格外的宠着她,无奈政事繁忙,并没多少时间可以相处。而额娘管着府里一大家子人,也不能整日陪在女儿身边。最后敏儿还是跟绿袖,红绫还有白绸这几个伺候她的丫头们混得最熟,她本来也没什么奴才主子的概念,和她们一块不像主仆,倒像姐妹。仗着外表年纪小,她便常常用些耍赖,要挟的小伎俩,每每要做女红的时候则想尽办法偷懒,几个丫头也拿她没办法。这天,趁着福晋出门访客,敏儿又开始拉着红绫撒娇。
“红绫好姐姐,你就陪我出去逛逛嘛,我想吃糖葫芦。”虽知道清朝对女子的要求颇多,可是天天圈在这么个四方院子里,任谁都要闷出病来了。何况她还是个来自现代的人。
“我的好格格,平日里你不爱学刺绣女红,奴婢们还敢在福晋面前帮着遮掩,可要是出了门,给福晋老爷知道了,奴婢挨板子事小,就怕从此不能在小姐跟前服侍了。”红绫总觉得这格格自从能说话后便跟换了个人似的,从前不能说话,跟这些个婢女们便也淡淡的。年纪虽小却整天的待在书房看书写字,或是弹琴刺绣,并不像现今,整日里拉着几个丫头做些从未听说过的游戏,刺绣女红则是见了就逃,今儿又想出门玩去。
“唉,出个门都这么麻烦。”这红绫看着好说话,其实最难说服,总是一板一眼的。真郁闷阿,一眼瞥见正在打扫院子的福五,看那身量和自己的相差不多,心中便有了主意,女扮男装那是电视剧中见多了的,在现代,服装都中性化了,没啥好尝试的,眼前却有现成的机会。装作扫兴把红绫打发出去,这边赶紧叫住福五,诓着他找了套外出穿的褂子还有瓜皮帽来。嘿嘿,还怕出不去吗。将近中午,敏儿把几个丫头奴仆分别指派了些任务,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来这里坏她的好事儿。穿戴整齐后,钱是万万不能没有的,小荷包里塞了足够的碎银,敏儿偷摸的走出自己的东院儿,找到平日下人出入的后门,居然什么人都没碰到。关上门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逛逛这康熙朝的北京城了。
因为怕迷路,敏儿一路记着方向,等看到眼前这片繁荣的街市,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吃了糖葫芦,豆粥,馄钝,年糕,眼见还有那么多小吃没尝呢,却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只好先消食儿再说。一路逛着,手里的小东西越来越多,手腕上除了原本的佛珠,又套了4,5串镯子链子的,谁让她最喜欢的首饰就是腕上的饰物。
老远就听到一阵锣鼓声,热闹非凡,寻声而至,一群人围着个圈子,还真有江湖卖艺的,敏儿身量小,灵活的左穿右挤的,终于站到了最里面,只见两个小女孩各持刀剑对决,虽明知他们在表演,却因为招式老到狠辣逼真的每每仿佛就要刺中对方一般而赢来阵阵掌声。一段表演下来,果然有人拿着个小锣来收赏钱,敏儿想都未想就掏出一块碎银子扔了进去,那讨赏钱的赶忙行了大礼要谢她,敏儿笑着摆摆手,扶起他。正打算撤,之前一直站在她旁边的高个公子,竟扔了一锭银子出去,这锣中本来都是些看客赏的些铜钱,先前敏儿的碎银子已经算多的,这公子一锭银子给出去,旁边立刻发出一阵吸气声。那卖艺人反倒只是浅浅的躬了躬腰,并未给他行大礼。
“你这人也恁不识好歹了,方才旁边这小哥儿给你块碎银子,你便行大礼,我家爷大方,赏了你一锭银子,还不快跪下谢赏。”那公子虽未说话却一副倨傲的模样,旁边的小厮狗仗人势的大声喝斥着。卖艺人并不答话,只是不卑不亢的和刚刚一样躬身行了个礼便要继续向前讨赏。那小厮怎容得他这样无礼,带着刚刚一直随侍在旁的家丁冲进去拉着那卖艺人的衣领便想迫他下跪。第一次在古代见识这样仗势欺人的奴才,敏儿一气之下也忘了自己的女扮男装的身份。上前指着那小厮说道:
“快住手,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跟着掺和什么!”甜甜嫩嫩的声音虽是在指责,却很难让人着恼,她一开口,周围看热闹的都笑开了。旁边一直没作声的公子爷这时也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嘴角则微微上翘,似乎也在偷笑。那个正要动手打人的奴才乍一听她的声音愣了半晌,方回过神来。正要说什么,却被自己主子的凌厉目光喝住了,手一松,站在了一旁。看他退开,知是他们家主子不再计较了,敏儿转过身来,轻施一礼。
“多谢这位公子大人大量,原本咱们看了表演,赏了银子那是因为他们演得好,要是觉着不好也可以不赏不是?要是为着让人磕头,那岂不是什么人都来给公子磕头讨赏啦?”她巧笑言兮的,却又夹枪带棒先扬后损,那个倨傲的公子爷只愣了那么一下便又笑了。
“哈哈,你这小姑娘话虽不中听,却句句有理,爷就不跟你计较了。”他一开口,嗓音温和又有磁性,这简直是她来古代后听到过的最有魅力的声音了。她抬起头看向他,那公子爷也太高了,应该说自己现在太矮了吧。只见他也正一瞬不眨的盯着自己,细长的丹凤眼中饱含笑意和探究。和她对视片刻,竟忽然伸出手来摸她的小脸,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敏儿立刻向后避开,那公子细长的手便落在空中。
“喂,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啊,既然知道本姑娘是女扮男装,还,还敢。。”
这公子忽然走前一步半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还拉住了她的手,倒像个叔叔哄小孩子般的姿态。
“小丫头是那家府上的?还是让爷送你回家去吧,再碰到个厉害主儿,就你这脾性,怕要惹祸上身了。”他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沐春风,此刻又这般温柔,充满着蛊惑,敏儿有些迷茫的看着他的近在咫尺的脸,“我是大学士马齐府上的。。奴婢”忽然想到他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可话已说出大半,只好在身份上做点文章。“我自是认得家的,不劳公子你费心了。”她本想拽出被他握住的手,却反被他攥的更紧了。
“想不到马齐府上的小丫头都这般特别。”说罢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似乎一切了然于心。拉着她的手却一直不肯松开。“走吧,爷倒更想去贵府拜访拜访了。”敏儿一听就急了,要是被这个家伙送了回去,阿玛额娘还不得气个好歹,到了府上谎话一拆穿,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左手被他牢牢的牵着,周围还有三,四个家丁跟着,想跑都难。被他拽着不情愿的走过一条街,眼看离学士府越来越近,无计可施的敏儿停下脚步,用尽力气想甩掉那只温暖的大手。那公子好整以暇的侧身望着她。
“别是骗爷的吧,转过这条街可不就是马齐大人的府邸,你这般害怕却是为何?”
“我,我是偷偷跑出来逛的,你这样把我送了回去,主子定是要怪罪的。再说,我还没玩够呢,我又没说要回家,你没事儿做可以继续看热闹去。谁要你送。”都到这份上了,敏儿也懒得装了,管他怎么想,就是耍无赖也要把这燃眉之急解了再说。她使劲挤了挤眼睛,还真掉下几滴鳄鱼泪。趁他略一楞神之机,敏儿张嘴在他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这公子意外吃痛,自然松开了对敏儿的掌握,只见她撒腿便朝旁侧的小弄堂跑去,几个家丁正待追上去,却被他们的主子叫了回来,交代了几句,只见一个小厮伶俐的跟上已经跑远了的敏儿。
“九爷,那丫头把爷咬伤,爷还放她走?”公子看着右手手背上那两排正渗着血的小小齿印,拿着扇子敲了那小厮一记。
“你个狗奴才,丫头是你叫的么?”被九爷训斥的小厮是他的心腹小禄子,听主子这么说心下颇为不服,那丫头明明说是自己是个奴婢。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刚刚跟着敏儿的小厮跑了回来,小丫头倒没撒谎,的确是回了马齐的府邸。走得也是奴才们出入的后门。
“九爷,这是刚才那位姑娘跑的时候甩丢的,叫奴才捡了回来。”说着献宝似的呈给九爷一串佛珠,正是那串敏儿从睡梦中带了来的佛珠。
“好好,是个伶俐的奴才。”说的那赵喜眉开眼笑的,九爷一向大方,办事得力的奴才总有赏赐。看今儿爷对这姑娘的照顾,巴结好了定不会有错。“从今儿开始,府里的事你就甭管了,带着刘元在那学士府周围守着,有事儿及时来报。”九爷布置好了一切,便揣着敏儿的佛珠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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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2
慌慌张张的从后院的小门回了府,一进门就看到福五愁眉苦脸的蹲在墙角,听见门响,抬眼一看是小姐,欣喜地立时眼中有了神采。
“我的好主子,你把奴才可吓去了半条命,绿袖,红绫她们把咱东院的人全放出去找了。”
“她们几个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福晋回来了么?”只要不捅到阿玛和额娘那里去,天大的事情也吓不到敏儿,毕竟这东院了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主子。
“老爷和福晋还没回呢。”
“那就好,你快去把人都给我招回来,别在外面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头次行动,便出师不利,遇到个公子哥,弄得灰头土脸的跑回家,现在家中又是一团乱。“让他们把自个的嘴巴都管严点。”
“嗻。”看着平时嬉笑无忌的小主子忽然严肃起来,福五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小姐对他们再好,也终究是主子,在这大清朝,主子让奴才死,奴才就不能不死。
回屋后先换掉男装,这套衣服可要好好保存起来,以备后用。丫头们也不知是跟着找人去了还是忙着什么,竟一个人也唤不到。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三个东院的大丫头绿袖,红绫,白绸一块儿进了屋,只见一向爱笑的小主子绷着张小脸儿,看都不看她们,三人面面相觑,跟了小姐几年,还从未见过小姐发脾气。就算平日里她们没大没小的闹,也不曾动过气儿。白绸胆儿最小,先跪了下来,绿袖红绫也沉不住气了,跟着跪了。
“你们都快起来!”敏儿一声娇斥。“谁让你们跪了”她最见不得清朝的人动不动就下跪,幸好她不是醒来就成了什么宫女下人的,那还不得跪死。
“奴婢行事不当惹主子生气,请主子责罚。”唉,真拿他们没办法,太民主了他们就不准她出门,厉害点他们又怕成这样,看来她这个现代人要想和奴化思想严重的古代人交流还是颇有难度的。
“算了算了,我又没怪你们。”敏儿看她们都不敢起身,便只好走上前去一个个的扶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找不到我心急,可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要是被阿玛额娘知道了,我最多被责备几句,可是你们就不同了。”红绫心说,要是格格不偷跑出去,也不会有这些个事儿啊。“但是呢,要我总待在这么个四方院子里,我又闷得受不了,所以,下一次。。”三个丫头听着,心不由得又悬了起来,“你们就别拦着我了,我会有分寸的,下次让福五跟我一块儿去不就成了,如果额娘问起来,你们只需帮我搪塞过去便是了。好不好啊,红绫姐姐!”看看威风也使得差不多了,敏儿又耍赖似的缠着三个人中最有主意的红绫,“最多下次我不偷跑了,我提前告诉你们,那你们不就放心了。”几个丫头被这小主子弄得哭笑不得的。“就算真被额娘发现了,还有我担着呢!”
“格格女扮男装出去玩,虽不合规矩,可不被人看穿身份倒也没事儿,奴婢们只怕您人单力薄万一碰到歹人,出了危险。”伺候了小格格这么些时日,虽说能说话后小姐的脾性变了不少,却有一点始终未变,只要她打定了主意做什么,那便是老爷福晋都未必劝得住。“要是格格执意想出门,下次便让阿布扎跟着吧。奴婢们也放心些。”阿布扎是府里的家养奴才,自幼便习武,寻常的三,五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红绫心想既然拦不住,也只好出此下策。况且这件事就算跟福晋提起,也绝讨不到好,还不如顺了主子的意。
“好,好,都听你们的还不成么,下次可别再跟我面前那么跪了。”见他们不再拦着自己出门,敏儿心情大好,立时又和几个丫头嬉笑如常了。可惜三人因着刚才的事情还有些拘谨。“绿袖,我现在就去跟你学女红,你们别老苦着个脸,还在恼我让你们担惊受怕吗?”身高只到红绫绿袖肩膊的敏儿一手挽一人,故作垂泪状,“你们再这样,我可要哭了。。呜呜呜呜。。。”
白绸先沉不住了,被小姐装哭得怪模样逗得“噗嗤”笑出声。“白绸,你答应给我做的荷包做了没,快给我看看。。。。”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解决了,敏儿跟几个丫头又好的像姐妹似的,她是随便闹惯了的,几个丫头却一直守着奴才的本分,不敢太过逾越,可也是打心眼里疼她这个“妹妹”小主子。格格和他们没主没仆嬉闹的时候,并不扫她的兴。
摘下街上买的那些个手镯手链的,忽然发觉佛珠不见了,惊得闵敏花容失色,这是她唯一从现代带了来的东西,或许正是它制造了自己穿梭时空的契机。第二日,她偷偷遣福五去街上暗寻了几次,可惜皆无所获。
show_item("2280944","body1");show_item("2280944","sign");胤禟1
因着上次出去丢了佛珠,敏儿每日便有些恹恹的,暂时安分了一阵子,半个多月没再提出门玩得事儿。这日中午,闲来无事,看到那把古筝。自从刚来那天弹过一次,便再未动过。那次弹琴的感觉太过诡异,明明自己只是初级水平,却可以弹得如此之好,当时那手指都已仿佛不是自己的。可这里的娱乐实在太少了,又没有自己钟爱的钢琴。诡异就诡异吧,就当自己是天才好了。
坐在琴前,她又弹起那首邓丽君的《但愿人长久》,随着琴声柔柔的低声吟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但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倚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唱着唱着,不免又想起现代的家人,老爸老妈不知是否已发现女儿不见了,她的灵魂跑到这三百多年前的大清朝,那这毓敏的呢,也说不准是变成了现代的她呢。如果那样就惨了,英语八级是没可能通过了。一曲终了,正当她思绪万千之时,院中忽然传来掌声和说话声,诧异的抬头朝门外望去,隔着珠帘影影绰绰的看到阿玛身旁站着个高高瘦瘦的身着蓝缎袍服白色月牙滚边马褂的男子,他腰间系着的明黄色带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黄带子!那他定是个皇子了,只不知道是哪位阿哥,会不会是四阿哥胤禛呢。敏儿的心不觉得有些雀跃,如果能见见年轻时候的雍正皇帝,那也总算没白来这一遭。
“敏儿,快出来见过九阿哥。”正遐想着,阿玛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那八爷党的财神爷九阿哥胤禟。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蛮好奇这个在书中被描写成脑满肠肥,酒色纵肆的“塞思黑”。
她缓缓挑起珠帘,装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小步从屋中走了出来,偷眼瞧去,登时惊得立在原处,那双满含戏虐的丹凤眼,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不正是那天扰她游玩却被她“偷袭”的公子爷么。却见他特地向上撸了撸右手的袖口,顺着他的动作敏儿清楚地看到他虎口上已经结痂长好却还留着齿痕状的粉红色伤疤,不禁面上一红,再看过去,竟一眼瞥见她的那串佛珠好端端的挂在他的手腕上。脸上便又多了些恼意。
这边马齐见女儿怔在那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还当是见了皇子面上不好意思。
“小女毓敏久居闺中,还未曾见过外人。不当之处,还望九阿哥海涵。”说完走过来将女儿拖到九阿哥面前。“敏儿还不快给九阿哥施礼。”闵敏回过神来,款款的行了个蹲安礼,口中说道:
“毓敏给九阿哥请安,九阿哥吉祥。”看似恭恭敬敬,眼睛却不时地瞟着他手腕上的佛珠,寻思着怎么着才能把东西拿回来。那九阿哥也装着好像初次相识般说道:
“敏格格不必多礼,我本是因私事拜访马中堂,却未料能有此等耳福,格格刚才弹唱的曲子可是自己作的,竟能把那苏轼的词配的这般完美。”一边说着一边笑意盈盈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的小脸看,敏儿碍着阿玛在旁,恨不能再咬他一口,她又不知那《但愿人长久》到底是谁作曲,就算知道,说出来他也不认识啊,只得勉强的答道:“正是敏儿自个儿无事的时候作的曲儿,九阿哥缪赞了。”
胤禟早在那日碰到敏儿后便着赵喜和手下守在马齐府外,府中下人出来寻人,后来福五满街找佛珠,都被他瞧在眼里,传了信给自己的主子。以九阿哥的精明,早就看出小丫头气度举止并不像普通的奴婢,再说这大清朝哪有那般胆大的奴婢,竟敢偷跑出来玩,虽说只穿着普通的袍褂,却揣着满荷包银子。居然还在众目睽睽下赏银子给卖艺人,一看便是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小孩子。胤禟之所以赏了一锭银子出去,倒不是为了和她比阔,只是打她一开始从身边挤进来时他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虽因为站在她身后侧,看不出她的容貌,却看得到她耳垂上小小的耳钉,还有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见她爽快地打开荷包露出里边装着满满的碎银子,不知这周围是否已有贼人盯上了她,看着她小小的单薄的背影,竟很想帮她,胤禟并非什么爱管闲事之人,不像他那十三弟,今日却无缘由的对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起了怜香惜玉之情。于是便拿了银子引开了大家对她的注意。不料因为卖艺人的无礼,倒让他瞧到了小姑娘的真容,白皙粉嫩的肌肤,水朦朦的大眼睛,小巧却又挺直的鼻子,红艳艳因为生气而嘟起的小嘴,再加上那娇滴滴的声音,还有谁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呢,看到周围围观的人哄笑后都瞧着她看,有倾慕的,有色眯眯的,甚至还有妇人妒忌的目光,他竟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他用眼神阻止了小禄子的无礼,又遣下人轰走了看热闹的人。小丫头虽说年纪还小,身量都没长足,眼中却闪着狡黯的光芒,古灵精怪的,可惜并未看出他的苦心,还用言语来暗讽他。胤禟本想借着由子送她回家,也就便可探得她的家世背景,不料小姑娘狠狠的一口,倒还真挣脱了他的手,身后这么多家丁,追上她并不难,可胤禟对她的兴趣反是越发的浓了,身为皇室贵胄,越是难以得到的便越是让他向往。赵喜拿回了她的佛珠,虽不知这佛珠她是否在意,却也可作个念想。第二天赵喜便探到马齐府中有个小厮沿着这条路像是在找东西,见人便问是否看到一串佛珠,足见这佛珠虽不是值钱之物,却是那丫头看重的东西。胤禟心中不觉暗喜。只可惜一连数日,小丫头再没偷跑出来逛街,每日抚着手上这串木珠子,竟着了魔般的总想起那日的情景,惦记着她一颦一笑的娇俏模样。眼看这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他便让人私下查明了马齐家里头的情况,得知他家中只有一女,今年十岁有二,本因小时生病一直不能说话,上月间却忽然好了。如果所料不错,正是这丫头,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经历,如今的伶牙俐齿让人万万想不到她曾做了十来年的哑巴。
马奇府上他倒也跟着八哥他们去过几次,但要想去内院却不大方便开口。一般的访客在礼节上是不应惊扰府里内眷的。正巧他的府邸要扩建,早听闻马齐当年请的江南工匠,那府里的园子都一色的采用南方的楼台水榭的建筑模式,常有逛过马府内院园子的官员啧啧称赞。借着个看园子的由子,今日便踏进马府,本来马齐想绕过这东院,他却像听不出马齐话中的暗示般,朝着东院便去,碍于皇子阿哥的情面,马齐也不便阻拦,只好陪在一旁跟着进了敏儿居住的小院。刚走进这园子,便听得缥缈的琴声,隐约还有女子低声在吟唱,寻着声音胤禟快步走进那条两旁围着树丛的小径,马齐在九爷身后几次想拦,却已是来不及。只见那路越走越窄,眼前慢慢现出一座古朴的屋舍,门敞开着,隔着珠帘,一个梳着长辫子身着淡紫色旗袍的女孩儿坐在古筝前,正专注的抚着琴唱着首陌生的曲子,那词却是苏轼的《水调歌头》。
“好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曲终了,胤禟不觉陶醉于敏儿柔和甜嫩的琴曲声中,颇通音律的他已听出这丫头曲中饱含心事,只不知她小小年纪在烦恼些什么。却听得马齐说这便是他的女儿,名叫毓敏。后来她一改那日所见的调皮模样,竟淑女般的款款走出房门。她身着旗服,袅袅娉娉,俨然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只是眉眼间还稚嫩些。初见她女装打扮,胤禟竟禁不住有些心神颤动。
正如他所愿,当她偷眼打量自己的时候立刻目瞪口呆,特地展示手上的疤痕和那串佛珠给她,看着那娇俏的小脸上瞬间的表情变化,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高兴。看她下次还敢这样轻易的从自己身边逃走。
毕竟这是马齐府上的内院,不便久留,正待离开,马府上的小厮跑来给马齐传话,趁那主仆二人在旁说话之机,胤禟朝着敏儿指指手腕上的佛珠,小声说了句:“明日午时老地方。”
敏儿一愣,九阿哥是要跟她约会么?这家伙果然是个大色狼,才十二岁的小姑娘他也会动心思,不过她穿越后的这身皮囊倒还真是个小美人胚子。瞧瞧周围没人注意她,便先送他个大白眼,之后又把手送到嘴边做出个狠咬得动作,却见那胤禟笑得更深了,气得敏儿礼也未施转身便回了屋,才不管他是什么皇子阿哥的。
第二日,闵敏一上午都坐立不安的,不去赴约就没机会要回佛珠,可要是去的话,又觉着合了那胤禟的意,看他那副尽在掌握中的得意样子,实在心有不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到现代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就让他得意一次好了,量他也再找不到什么由子进来这内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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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2
午后换了上次那套男子的袍褂,跟红绫说她要出门,几个丫头又开始紧张兮兮的,找了阿布扎还有福五跟着,总算走出了门。这次有了下人的配合,便没了上次那种做贼般的感觉。九爷说的老地方也不知具体指哪儿呢,只得顺着上次回家的路一直走过去,远远看到几个人,近前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上次狗仗人势要打人的小厮。一见到敏儿来了,那小厮顿时兴高采烈起来,喜得似乎连眼角都在笑。他恭敬的上前给敏儿打千行了大礼,口中称着:
“奴才小禄子给格格请安,九爷早派奴才在这儿候着您呢。”阿布扎不知就里,只是忠心耿耿的挡在敏儿面前,倒实实在在的受了小禄子的大礼。小禄子对这阿布扎虽心中恼火,却不敢在敏儿面前有任何表示。看爷如今对这马府小姐前所未有的呵护之情,保不准将来就成了自己的半个主子呢,现在讨好点儿总不至吃亏。小禄子在前带路,阿布扎和福五跟在毓敏身后,一行人走进一座装璜考究的二层茶楼内。
“格格请在此稍候,待小的这就去通报九爷。”小禄子说完给敏儿做了个揖便跑上楼去,一会儿九阿哥同小禄子一齐从楼梯走下来,看到敏儿眼中顿时一亮,含着笑便要请她上楼去,今日他腰间未捆黄带子,阿布扎不知其皇子身份,看那九爷似要来拉小姐的手,立刻横身挡住九爷,被阿布扎挡住视线的敏儿并没看到九爷眼中的盈盈笑意瞬间转为阴鹜,见阿布扎不为所动,胤禟不怒反笑,拍拍他的肩,说道:
“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下次就要这样好好保护你家主子才是。敏儿还不让他退下,我看他大概只听你的话吧。”他这声敏儿叫得毓敏一阵发冷,什么时候自己跟他这么亲近了,这个脑满肠肥的坏家伙,虽然现在他怎么看都不太符合这形象。
“阿布扎,你放心在这里等我便是,九爷不会难为我的。”听到格格说话了,阿布扎退后一步让开路。胤禟很自然的拉起敏儿的小手,不管她如何的拽,抠就是不放手。本想楼下那么多客人,楼上也该热热闹闹的众目睽睽才对,未曾想这九爷早已包下茶馆的二楼。偌大一层楼竟只有他们二人。敏儿心下后悔没让阿布扎跟上来。
胤禟望着敏儿一忽气愤,一忽沮丧的表情,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你就这么烦我,跟我喝喝茶都不成,嗯?”他得声音怎么又变得那么温柔了,还带着丝无奈。
“你是不是觉得上次咬你一口还不够痛?谁让你总拉着人家的手不放。”
“放了你的手,你可不又要跑了,上次便让我好找。这回你便是咬了我的手,我也不会再放开了。”敏儿诧异的抬头望向他,见他眼中满含疼爱呵护之意,并不像在说笑,不由得傻在那里,这话又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他是动了真情,咳,这古代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能有多少两情相悦的爱情呢,何况他这皇室宗亲的,能出了顺治那般痴情的帝王已是万分之一了。
想到这儿,敏儿心中有些不自在,愠怒的回了一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九爷想是从未受过这等奚落,脸现不豫之色,并不搭话,一面在茶桌前坐下,一面却把敏儿的两只手都包在自己的手掌中。情形也更加暧昧,只要他轻轻的一拉,敏儿便会跌进他的怀中。来到清朝,接触到的每个人都对她极尽娇宠爱护,一些人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另一些却是因着她这副天使般的容颜。就像这九阿哥胤禟,恐怕也是被毓敏的外表魅惑了,以至于不顾自个的阿哥身份,想尽办法接近她。敏儿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皇子,虽被她咬过骂过,却依然容忍着她,硬的不行,只得来软的试试了。深吸了一口气,只听她柔柔的叹道:
“胤禟哥哥,拜托你放开我的手吧,敏儿保证不跑还不成么?”敏儿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直嫌肉麻。九爷倒是颇为受用,那声胤禟仿佛叫到他的心坎里去了,原先的不豫之色也一扫而空。终于摆脱了他的掌握,敏儿立刻跑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臂放在茶桌上,手拄着下巴,隔着茶桌故作天真的盯着他看。每次都被他盯着看了个够,这次可要一并还回去。胤禟的容貌在她见过的人中算是相当出众的,即便是在现代他也是个单眼皮儿帅哥,难得的是他还继承了康熙皇帝高大的身材,能被外国使者形容为高大那定是矮不了了。
小丫头直勾勾的瞧着自己,胤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怕羞得女孩儿,可他喜欢的便也是她这点,不像府里的那些个女人们矫揉造作的让人心烦。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一会儿,敏儿先憋不住使劲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笑了出来,九爷便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
“小妮子,这次可把爷的样子看清楚了?”
“可不是吗,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早知胤禟未来的下场,这话说得倒像要咒他一般。她懊丧的嘟着小嘴,“我是说,就算你男扮女装我也认得出。。”一说完敏儿恨不能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这都说得什么跟什么啊,简直愈描愈黑。
看着小丫头又悔又急憋得脸红红的可爱模样,胤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行了行了,爷又不怪你,看把你急的。”对着她就算心里不痛快也都无法生气吧。
被这九爷插诨打科的,敏儿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要不是为着那串佛珠,谁来理他的约会。
“九阿哥!”
“叫我胤禟吧,我爱听。”敏儿白他一眼,你爱听我就得叫么?不过想想把佛珠拿回来之前就先忍了吧。
“胤禟,你叫我出来可是为了把佛珠还我?”小丫头果然还没忘这茬。九爷眯着眼睛笑的有点狡诈。他站起身来,敏儿立刻挺直了脊背,像个即将要战斗的小猫般戒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他又来拉自个的手。果然,他又朝自己走过来,敏儿嗖的一下站到了椅子上,这下可比他高了,感觉便安全些,可以稍微俯视一下他。胤禟被她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愣在原处,再一抬头看到她正得意洋洋笑颜如花的,心里也不由得跟着她高兴起来。只见敏儿用小手指着自己,兴高采烈的大声叫着:
“嘿嘿,总算让你仰视我一把,这下你知道我平日跟你说话的时候多不舒服了吧。”
“这身高,爷说得也不算。要不然打今起说话时我坐着你站着,岂不就刚刚好了?”
“切,美的你,应该我坐着你蹲着才是,嘻嘻。。”
敏儿笑够了,看他作势要上前收拾自己,赶忙想跳下椅子躲避,却不料一脚踩在座椅的边角上,“啊”的尖叫一声,眼瞅着便要来个五体投地了,心中正沮丧的寻思着这乐极生悲用在自己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出现;可眼前的情形比这五体投地还让人脸红,适才胤禟本是想吓吓敏儿,不曾想把小丫头吓到从椅子上跌下来,还好皇子们平时都有习武的功课,胤禟一个箭步挡在了失去了重心的敏儿身前,顺势把她拦腰抱起,便卸了她那份冲力。等她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正跟个树袋熊般紧紧地趴在九阿哥身上,胳膊还搂着他的脖子,耳鬓厮磨亲蜜的紧。饶是来自现代的闵敏,也立刻羞得红透了脸,连耳根都在发烫,可她因为个子太小,被九阿哥这么一抱脚便悬了空,想下都下不来。
“胤禟,你放我下来嘛。。”心中不好意思,敏儿的声音越发显得娇滴滴的。加上如此暧昧的姿势,说话吐气如同对着胤禟耳边轻语,九阿哥不免心中痒痒的,温香软玉抱满怀,他又怎舍得立刻放开。
“不放。”他在敏儿耳旁轻轻的吹气,把闵敏痒的一阵挣扎,却总是挣不脱他的怀抱。“敏儿,等你今后选了秀女我便和皇阿玛讨了你做嫡福晋如何?”郑重其事的说完这句话后在她的耳垂上吻了一下便把她稳稳的放了下来。敏儿呆怔着站在原地不能思考,他那句话算是求婚么?
“小丫头可是现在便急着嫁给爷?”九阿哥看她还在发呆便好笑的逗她,敏儿抬起充满疑惑的小脸看向他,见那胤禟早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浪荡公子样,自己却像个傻子般还去想他刚刚说过的话,立时有种被戏弄了的羞辱感。佛珠也不想要了,转身便朝楼下走去。
胤禟见她脸色由红转青,不发一言便走,知是自己说笑过头唐突了她。连忙起身追上她,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敏儿。。”
“你放手!!”敏儿使劲地想甩掉他的手,却总是被他牢牢地拉着,心中一委屈,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这下可把胤禟急坏了,原本他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刚刚又在兴头上,说话便没了分寸。看到敏儿哭了,心中一痛,也顾不得那许多,躬身便把敏儿搂入怀中。
“敏儿!别哭,我是认真的。我那样说那样做只是怕你笑我这个阿哥痴心妄想。”
胤禟3
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陌生朝代,闵敏还从未哭过,一直以来心中都充满了无法预计未来的彷徨与恐惧,又想念现代的爸爸妈妈,借着这点委屈一并都发泄了出来,也来不及思考九阿哥说得那些话,哭了就停不下来,开始时还憋着只默默地哭,到了后来就成了控制不住的抽泣。胤禟长这么大还未遇到这般棘手的事情,他堂堂一个大清国的阿哥,府里的那些个侍妾就是要哭也得看着他脸色。刚刚见她哭得厉害,胤禟便小心地把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臂环着她,让她靠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帕子帮她擦泪,却被她一把夺了去,自个儿在小脸上乱擦一气。看得他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的。好不容易,敏儿哭累了,也发泄够了,泪眼婆娑的呆望着他,想着他刚才的那些话,难不成尊贵如他也有自卑的时候。
“为什么你会说自己痴心妄想?你是皇子,向来只有别人高攀你们,哪有你们配不上别人的说法。”
“刚刚被你哭得心慌意乱的,心中这样想便脱口而出了,并未去仔细思量其中缘由。你这一问,我倒也答不出了。”他傻笑着看向她,敏儿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坦诚的跟自己说话,不似之前总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戏虐。“我只觉你并不把我阿哥的身份看在眼里,便是金银在你眼中也似无用之物,你又是这般的聪慧可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语调中却夹杂着无奈与难过,见她拿着双哭得跟桃子似的眼睛一直怔怔瞧着自己,不觉苦笑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句话听着怎么那样的耳熟,多年前,那个现代的他也曾无奈的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感觉已经久远的让她怀疑,那可是上辈子留存的记忆?
“凉拌!”笑答着,她撑着他的腿轻轻从他的膝头滑下,再坐下去,她都快把他的腿当成板凳了。这顿哭,把她多日的郁闷一扫而光,虽然哭得有些头疼,眼睛也肿得厉害,心情却出奇的轻松。“胤禟,求你把佛珠还给我吧,它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胤禟脸色一沉,“可是什么人送与你的?”那语气怎么听都泛着酸。敏儿见时间已不早,便也没心情再去跟他瞎缠。眼珠一转,脱口便撒了个谎:
“那是多年前一个大和尚交与我额娘让我随身带着的,我自小身体便不好,还曾哑了十年,那和尚说只要我好好带着这佛珠便可逢凶化吉。你可希望我有个三长。。。”不待她说完,胤禟便捂着她的小嘴,不让她说下去。
“好了好了,我又怎会舍得让你受苦,还给你便是。”说着摘下珠子帮敏儿戴回手腕上。“佛珠还给你,可有什么替代之物送与我?”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除了那个荷包似乎也没什么可送人的东西,反正是白绸绣的,明儿再让她给自己绣一个便是。只要佛珠拿回来了,别的便都不重要了。生怕他又反悔,敏儿伸手摘下挂在腰间的荷包,递给了九阿哥。
“用这个来换总可以了吧?”然后便只顾低头摆弄手腕上失而复得的佛珠,却未瞧见胤禟接过荷包的瞬间眼中闪过的光芒。荷包绣的很是精致,角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敏”字,想不到毓敏不止古筝弹得好,女红也这般出色。满人的习惯便是皇帝的衣服也都由皇后和妃子们亲手缝制。因而女红作的好,在这清朝也是女子出嫁前必备的本领。荷包也不是可以乱送人的,如今敏儿竟把身上的荷包送给自己,可是已暗许了他的心意?心中暗奈不住喜悦,还待说话。楼下却忽然传来阵阵喧哗吵闹之声,敏儿抢着先下了楼,正看到阿布扎和小禄子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看上去有点像奥运会的摔跤比赛。
“阿布扎,你在做什么?”敏儿有些好奇。
“格格,奴才想上去叫您,红绫让奴才催着点主子早些回家。奴才见您这么久都未下来,有些个担心。可这小禄子竟栏着奴才不让上楼。”阿布扎看到小姐来了立刻松了手,退在一旁,小禄子亦是如此。几个奴才忽然看到敏儿红肿的眼睛,和九爷胸前衣裳的一片狼藉,心中又是奇怪又是好笑面上却不敢表露出。
敏儿看着几个奴才都眼含笑意的,面上一红,也不知道他们心中都想些什么,这下子自己的名声可都叫胤禟那家伙败坏了。一眼瞥见他胸前被自己无意中涂上的鼻涕眼泪,也不觉低头暗笑,不再看他,只是随意的跟他福了福,
“九阿哥,敏儿先行告退了。”敏儿在前,阿布扎,福五跟在后面,一行三人离开了茶楼。九爷本还想说什么,当着众奴才的面又怕敏儿不高兴,只得作罢,目送着她的背影,手里攥着她的荷包,心中一片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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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祸1
回府后红绫绿袖她们自是好奇小姐红肿的眼睛,福五阿布扎的嘴巴却很严,什么都问不出。晚间她本是想装病不去前厅吃饭的,想不到一躺下头也实在沉的难受,便一觉睡过去,昏天黑地的,梦中不时的穿插着现代的自己和古代的敏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嘴唇干得不行,嘴里叫着要喝水,可是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本还沉浸在梦中难以自拔的敏儿一下子被惊醒了,可别又哑了,勉强把眼睛睁开条缝,只见塌前围的满满的都是人,这是怎么了,自己睡个觉还有这么多人参观?敏儿又叫着“水,水”这下总算说出声了,只听那群人仿佛集体松了口气,喝了口不知谁送到嘴边的水,她又努力的睁开眼睛,眨了眨习惯了房中的光线,这才看清床前除了阿玛和额娘就连不常见到的几个兄长也在,还有那个白胡子太医,加上跪在一旁的几个眼睛比她刚回来时哭得还肿得丫鬟们。敏儿不明就里,迷惑的看着坐在床边的额娘,只见她还在不停的擦眼泪。
“额娘,你怎么哭了。”敏儿伸出小手,想去摸她的脸,却被她握住了,紧接着弯下身子便把她搂在怀中。口中念着:
“我的敏儿啊,你可把额娘吓死了,就这么昏睡了3天3夜,太医说要是你今日还不醒,那就算醒来也要痴傻了。。。我的儿啊。。”敏儿下意识的拍着额娘的背,自己一直不断的在做梦,梦到爸爸妈妈,大学,九爷,甚至还有多年前的那个他,想不到竟是已经睡了三天三夜。
“额娘我这不没事了么,您别哭了,女儿心疼呢。”这个死太医,不懂乱说。旁边红绫绿袖几个丫头脸上泪痕尤在,虽已松了口气,却还跪坐在地上,几个兄长脸上也露出欣喜之情,阿玛怕是在旁已经陪了很久吧,怎么看上去老了好多。
“阿玛,您怎么也跟着憔悴了,今儿不用上朝吗?”敏儿由绿袖扶着慢慢坐起身来,三天没吃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阿玛今日已跟万岁爷告了假,你这忽然的一场大病就连皇上也知道了,昨日还派了胡御医特地来瞧了一遭,虽说你打小身体便不好,可自从戴上那个大和尚给的佛珠便未生过大病,就是睡觉,也是不许你摘得,这如今可是已经不灵了么?!”阿玛站在床前,将敏儿的额上乱发拂了拂整齐,眼中尽是疼爱。听到阿玛这样说,敏儿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自己胡编乱造应付九阿哥的话怎么从阿玛嘴里说了出来,难不成这竟是事实。穿越时空后诡异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本是跪在一旁的红绫听的主子说完也是一惊,险些摔倒,十多日前格格偷跑出去回来佛珠便不见了,她是知道了,格格也曾着福五出门去寻,可他们这些奴才并不知这佛珠的来历,也未曾过多在意,小格格这次若非病愈,让老爷福晋知道了这中间的原由恐怕他们几个都要给主子陪葬了。幸好格格此次出门佛珠又戴回了手上。想到此,红绫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腿禁不住还在发抖。这格格自从能开口说话后便常常让几个丫鬟跟着提心吊胆的。
“阿玛,可饿死敏儿了,我想吃饭!”敏儿的肚子这时也忍不住映着景跟着咕噜咕噜叫着,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周围的家人哄然大笑,刚刚沉闷紧张的气氛立时消散了。只有那个大胡子太医煞风景的说了句:“格格大病初愈可不能暴饮暴食,只可稍进些稀粥热汤,慢慢再加方可。”惹得敏儿没少瞪他。
卧床几日,敏儿觉得自个儿都要发霉了,吃了些东西后便着丫鬟准备沐浴,舒舒服服的做个SPA岂不美哉,白绸还在水中撒了好多玫瑰花瓣,花香沁人心脾。在这古代虽是没什么有趣的娱乐活动,唯一的好处就是环境尚未污染,所有的水果蔬菜也都是绿色生态的,若是不需学那些女红刺绣便更完美了。
沐浴更衣后神清气爽,在这人工的水榭楼台中漫步的敏儿好生惬意,忽然想起在学校的时候虽不会正规的下象棋却换着法玩的暗棋。唤来白绸从最小的哥哥那儿要来副象棋,便张罗着教几个丫鬟玩暗棋,说了半天却如同对牛弹琴,3个丫头根本不识字,就算不需要技巧,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翻过来的是车还是马,敏儿大为扫兴,最后只得作罢。正郁闷着,福五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跟前请了安,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眼睛在红绫他们身上看似不经意的扫过,这些个丫头们是何等的伶俐人儿,找个由子便退了下去。
敏儿好奇的望着躬身走近的福五,他实际上比自己大不到2岁,只因为这古代的身份地位不同,便要对她这格格主子俯首帖耳,惟命是从。看他这模样,倒像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
“格格,才刚九爷府里的小禄子来找过奴才。”胤禟,就连在自己的梦中,他也是那么霸道的总拉着她的手不放,想到那日的情景,心中顿觉赧然,他是这古代除了阿玛外第一个抱过自己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跟自己表达爱意的人。敏儿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找你所为何事?”这福五似是不敢乱说非等她示下才肯讲。
“是九爷让他传信给格格的。”福五清了清嗓子,学着九阿哥说话的声调:“九爷说:听闻格格大病一场,今日才见好转,爷颇为挂念,望格格好生调养,一切只须放开胸怀,不必过多计较。”听到这儿,敏儿笑想胤禟还真能操心。
“后来小禄子又私下跟奴才说,上次捡到您佛珠的那个赵喜被九爷打了二十大板,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九爷更是自责,因着不方便来探望,这三天倒有两天在借酒浇愁,喝醉了说的酒话都是在怪自己把格格害了,还说若不是他的贪念,佛珠早早还与格格,那格格也不会遭这番罪。”福五学九爷和小禄子说话都很传神,听到赵喜被打,敏儿心叹主子就是主子本是自己的错也要迁怒于人。可他的这份牵挂自责却让她不能无动于衷。
“主子,您可想见九爷一面?”福五看着她的表情恰到好处的递上话儿,小禄子的银子也不是白收的,格格要是去见了九爷,那自是大功一件,九爷对自个儿的主子如此上心,只要不是让他背叛格格,还有嫌银子多的么?若是格格不愿意,那终归是主子的决定,他个做奴才的话已递到,也算尽了力不是。福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表面上仍是一副谦恭的奴才样。闵敏本来就是个看似心细,事实上却十分迷糊的人,对这些奴才之间的钻营之事更不曾关心过。只觉得今日福五特别的殷勤。
“是九爷让你来问的?”
“不是九爷,是那小禄子求着奴才给您带话的时候问问,他说九爷要是再见不到您,怕是要被万岁爷责骂了,您病了这三天,九爷便告病三日未去上书房。皇上派去的御医也被九爷醉酒之时赶了出去,前头小禄子来的时候,九爷刚被皇上宣诏进宫去了。”敏儿点头表示知道了,摆摆手让福五先退下。
show_item("2280952","body1");闯祸2
康熙的那些阿哥们虽每日和阿玛同在上书房,敏儿却一个都未见过,八阿哥,十阿哥偶尔会来拜访,九阿哥自从遇见了敏儿后便时常找些个由子过来,尽管如此,这小小的一方后院却仿佛与世隔绝般,只除了上次九阿哥打着看楼阁建筑的旗号厚着脸皮硬闯进来。按理说她年纪还小,避讳是有的却也没那么严格,就是当年康熙爷未大婚前也曾多次在索尼的府上见过他后来的皇后赫舍里氏。马齐每次接待王公大臣便会让下人拦着毓敏,不准她到前院来,而那些客人当然是不会贸然进入内府的。这便是毓敏虽有出众的容颜,却不被外人知晓的原因,不像那八阿哥的嫡福晋,胤禟的表妹郭洛罗氏未出嫁前便已名声在外。敏儿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阿玛刻意而为之,他看尽了朝臣间的明争暗斗,不愿女儿小小年纪便被卷入这阴暗的男人的战场。旗人家的女儿过了十三岁便要参加选秀,要是被选中,那便要成为皇帝后宫若干妃子中的一个,如若成了宠妃,家人倒也可跟着沾沾光,要么被指婚给皇子大臣;因而选秀之前的旗人女子在家中的地位是很高的,但受宠的又能有几人呢,大多数皇上的女人还不是落了个孤独终老的下场。马齐眼前便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还不会说话,却乖巧的让人打心眼里想疼惜她,虽有缺憾,但因不用参加选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如今十岁出头竟忽然开口说了话,那便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命运的安排了,女儿长得象福晋多一些,年纪不大就已出落得这般美丽。若是敏儿被皇上指给某位阿哥,那么女儿未来的命运,甚至整个家族的命运都会跟那未来的皇家女婿息息相关,自己这辈子为官清正,一心只想为朝廷办些实事,从不与人结党营私,因此也从未打算用女儿的幸福来赚取什么名誉地位,只希望女儿能嫁个与世无争,会疼惜爱护她的人,那便是这清朝旗人家女子能得到的最大的幸福。那日,九阿哥闯进内院,见到了毓敏,马齐便已甚为懊悔,看那九阿哥直勾勾盯着敏儿看的眼神,便如同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忽然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一般,那之后的几天九阿哥每日总是寻些个不着边际的借口来府上拜访,马齐深知其中的原因,便更加小心的让九阿哥找不到丝毫踏入东院的机会,以便隔断他对毓敏的觊窥之意。
来自现代的闵敏又怎会想得这么多这么远,既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回家的窍门,她在这里又不需上课考试,也不用工作赚钱;生活在这么个深宅大院,每日想的不过是如何解闷,如何玩得开心罢了。与九阿哥胤禟的相识原本只是个意外,不曾想到寥寥的几次见面竟会令他对自己用情至深,昨日听福五说着胤禟的事儿,虽说不上对他已有什么喜爱之情,心中也不免有所牵挂,康熙把他宣了去,挨两句骂倒也没什么,谁让他总愿任意妄为。历史上的胤禟最终只做到贝子,可见皇上对他这个九阿哥也并不十分看重。算了,那些都是皇帝的家事,既是管不了又想它做甚。
自从昨日大病初愈,额娘便总过来探望她,或是让她的贴身丫鬟碧云不断地送来补药,享受着这份本不属于她的母爱,蓦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幸福。额娘关爱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的身影,敏儿便也不敢再想出门玩得事儿了。这日,看着满园姹紫嫣红的鲜花,忽然很想做插花,从前上手工课,还曾略学一二。正巧额娘又来陪她,见她兴致高昂,便也纵容着她。只听敏儿不时地指挥着福五采哪只花,终于采集全了,只是这里还没有花泥,于是找些土还替代,让红绫找了只敞口的竹篮子,把土填在里边,可搭配的绿色植物不多,只好在花的颜色大小的搭配上多下些功夫,她这里忙着,额娘坐在旁边笑看着,几个丫鬟也好奇的围在一旁,好不容易敏儿觉得还算满意,拍拍满是泥土的小手,举着那花篮,兴奋得叫着:
“额娘,你看女儿的插花做好了?”说着献宝似的捧给额娘,“送给额娘可好?”
“好,好,额娘喜欢的紧呢。”福晋拿着手帕宠溺的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和尘土。“这便去拿给你阿玛瞧瞧吧。”
敏儿一听,转身便朝前院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叫着:
“额娘,我去找阿玛啦!”
“你这孩子,慢点跑,别摔着。。。。”几个丫鬟在旁捂着嘴偷笑,福晋也乐了,款款站起身来,朝前院走去。
敏儿一路捧着个花篮子,因这篮子很大,整个脸都被它挡住了,她便只能从花的缝隙中看着路,远远见那前院的奴才冯七正守在院门口,怕他又要拦着自己,忙把花篮又举高了些。
“你是。。?”冯七看不到她的脸,正想拦住她。
“小姐让我把花送到老爷的书房摆放。”敏儿压着嗓子学着白绸的语气。冯七见不是毓敏小姐,便也未在意,一侧身让出了路,心想也不知道小姐做得这是什么,那么一大篮子的花,又乱七八糟插在土里。
见骗过了冯七,敏儿小心翼翼的寻着路,这前院的书房阿玛总不准她进。至今总共也只在晚上踏进过这书房两次。刚刚兴冲冲的便捧了篮子出来,这才慢慢的觉着手臂发酸,好在阿玛的书房就在前面,可不知阿玛在不在里边,腾不出手来敲门,敏儿伸着小脚正想踢开门,却不料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敏儿收势不住向前跄去,只觉象撞到了面墙似的,不光花撒了一地,篮子里的土也泼出一小半,自己身上更是一片狼藉,一朵玫瑰还挂在衣襟前。
“哪个奴才这等无礼。”只听阿玛的声音由远及近,厉声喝道。那被她撞到的人定是阿玛的客人了,这下糟了,阿玛肯定要生气了。
她赶忙小声答道“阿玛,是我,敏儿。”先把那肇事的篮子放在一旁的地上,再用手帕把自己衣服上拍拍干净。这才抬头看过去,只见那刚刚被自己撞到的人也正低着头拍掉身上的花土,腰间赫然扎着个黄带子,不知又是哪个皇子,这下可是惹了祸。
“我我是想给阿玛送花篮。”敏儿低垂着头嗫嚅着说道,小手指着地上已惨不忍睹的土篮子,上边还零星的插着几朵花,都怪那个臭阿哥,好走不走的专挑这么时候开门,打烂自己的花篮不说还要害自己被阿玛责骂。
“小女顽劣,冲撞了十二阿哥。”马齐并不搭理敏儿,朝那十二阿哥便要躬身请罪。那阿哥不待马齐说完,一边拦着他不让他行礼,一边说道:“马齐师傅可恁的多礼了,我岂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傻站在一旁的敏儿听那十二阿哥说话语气平和毫无怨气,知他确实并未怪自己,再看他衣襟上被自己弄得脏了一大片,心下也过意不去。阿玛在旁又不敢造次。便只是乖乖的退到一旁,暗自打量这在史书记载不多的阿哥,他既不是八爷党的人也不为雍正皇帝所重用,却是康熙众多阿哥中最长寿的一个。足见他是个胸襟开阔的人。
“敏儿还不快过来给十二阿哥见礼。”正寻思着一会怎么跟阿玛交待,听到阿玛叫自己,忙走上前去给十二阿哥请安,抬头见他正在打量着自己。
这十二阿哥胤裪看上去不过14,5岁的样子,不象九阿哥那般高,也没有九阿哥那么潇洒俊逸,五官虽不出色,看着倒也顺眼,人也如同他的声音般温和可亲,没有一点皇子阿哥的架子。
胤裪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在看到毓敏的容貌后,竟也荡起阵阵涟漪,他本是马齐府上的常客,闲来无事便来跟师傅讨教,马齐对满汉文化都颇为精通,是朝中汉臣最为敬佩的满族大学士之一。却不知师傅府中原来还有这般仙女似的格格,年纪看上去不大,衣服上还沾着些泥土,鬓角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脸侧,却依然难掩她眼中的灵动;她气质飘逸,就算此刻站在眼前,客客气气的请安施礼,却仍让人觉得她遥远的难以捉摸。
敏儿行那蹲安礼,膝盖弯着,半天也不见他答话,只是一直怔怔的望着自己沉思,胤裪见敏儿又瞧向他,方觉失态,面上一红,忙说道:
“格格不必多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朝马齐拱手施礼,“学生这便告辞了。”又向敏儿点点头便要离开。
“你的衣服!”这大清朝规矩很多,他是皇子的身份,穿着已经玷污的衣服出门便是与礼不合的。毓敏倒没考虑到这些,只是因为歉然才冒失的叫住他。
胤裪停下脚步,看看自己的衣襟,叫来随侍的小太监,嘱咐他回宫去拿衣服。他因着年纪不大,尚未娶亲,便也未曾开牙建府,仍在皇宫里住着。交待好了,回过身并不看毓敏,对着马齐笑言道:
“那小林子取衣服恐也要半个时辰方能返回,学生可又得叨扰师傅了。”
“十二阿哥客气了,若不是小女莽撞,也不会平添这些个麻烦,天色不早了,十二阿哥不如在府上用了晚膳再回宫?”胤裪点头答应,敏儿心想这人还怪不客气地。阿玛着人把她的插花花篮打扫干净,一下午都白忙活了还落得个莽撞的名声。
阿玛和十二阿哥单独在前厅用的晚膳,敏儿则跟着额娘他们这些女眷一块儿。她噘着嘴愤愤地跟额娘抱怨那十二阿哥,把阿玛用在自己的身上的莽撞顽劣都推到了胤裪身上,额娘边听边笑,不用问也知道事实经过到底如何了。这个宝贝女儿已经被她宠坏了,虽然淘气,心肠却是极好的。这些个小事,老爷既然已经当着外人的面说了她,吃了教训便足够了,她可舍不得再加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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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小说系列 之一 君生我未生
镯子
自那日茶楼见面后,已过去半月有余,胤禟再未找到机会得见敏儿。每日从上书房出来便去那茶馆二楼候着,小禄子话已带到,福五那奴才嘴巴也甚严,多余的话一句不肯说,只说九爷的话都已转达,格格说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这天,九爷照例来到茶馆二楼的小包间,品着茶,手里把玩着敏儿给他的荷包,敏儿,敏儿,你这折磨人的小丫头。想他这堂堂的皇子阿哥竟被这比自己小上五岁的女孩迷的失魂落魄,若是被八哥和十弟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笑话他呢。她可是在自己身上下了蛊么?从第一次见面,他便再也忘不了她,一心只想能天天见着她。那日小禄子从福五嘴里打听到敏儿忽生急病,昏迷不醒的消息,他便觉着自个儿的心如同插了把尖刀似的,痛得滴血。他记得她说过佛珠是保她平安的吉物,若是自己早点还她,她又怎会生这场大病,再悔再痛,却不能去看她,徘徊在马齐的府外,他恨不能飞檐走壁。那天他第一次虔诚的去拜了佛,只盼她能早点醒过来,可小禄子一连三天带回来的都是坏消息,他惩罚似的狠狠的喝酒,醉了心里便可麻木些,那痛感也会钝一些。第四天是太医说的最后的期限,她终于醒了,他的心也随着一并醒了过来。晚上皇阿玛把他召进宫,本是要训斥他。康熙知道这老九平常最是放荡不羁,不曾想几日未见他竟憔悴不堪的几乎辨认不出,便也不忍再加责备,只当他是病的难过心里不痛快,关怀了几句又让太医把了脉方才着人送回府。
敏儿病愈已有近半月,却久久不见她再出府。胤禟本是个风流之人,建府后接二连三的娶了五位侍妾,可没一个曾令他这般惦念,他虽已不是纯清的少年,对敏儿却不曾有过僭越的想法,心里头只想能常看看她,拉拉她的手便已知足。他却不知这便是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外面忽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茶馆门口挤着好多避雨的人,今天他只带了小禄子一个奴才出来,看到雨总不见停,小禄子只好冒雨回府取伞叫马车。胤禟站在雅间的窗前,看着那些路人在雨中行色匆匆,今日看来又是白等了,心中甚是惆怅,从怀中掏出那只还带着他的体温的镯子,这镯子本想那日便送给她,却一直没得机会开口。他记得第一次在街上遇到敏儿,她的手腕上乱七八糟的套着各种式样的手链镯子,回去后他便找了这京城最出名的首饰工匠,用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翡翠,宝石作镶嵌,打了这只金镯子。只不知这镯子的主人何时才肯现身相见。
小禄子久等不回,九爷心下烦闷,不顾雨还下着,便走出茶馆。幸好雨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大了,胤禟今日连帽子也未带,雨水顺着他的头顶流到脸上。大雨将地上的尘土洗刷的干干净净,空气中传来阵阵清新的花草气息,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境便也略微开朗了些。
“胤禟!”背后传来的正是他魂牵梦系的敏儿的声音,还有谁的声音能像她那般娇柔清脆。胤禟心中瞬间溢满了喜悦,立刻回身望过去,来往的行人不多,却寻不到他心中渴望的那个娇小的身影。难道是幻觉么?那声音却又那么真实,除了这丫头还有谁敢在这大街上直呼他的名讳。他立在原处找了很久,失望沮丧至极,想来是自己太思念她了,以至于脑中总是浮现她的音容笑貌。刚打算转身离开。
“胤禟!”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他动作敏捷的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旁边的一家小店中。他疾步走进那店中,还未来得及看清环境,只听身后侧有人“啊”的一声大叫,胤禟并未被惊吓到,只是转过头来看向这边,敏儿很是挫败,从门后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都不害怕的呢?真没劲!”那丫头原来是想吓自己。胤禟无奈的笑了。
“你的声音这么得好听,有谁会怕呢?”终于见到她了,今日她并没女扮男装,而是换了身丫鬟的行头,梳了个可爱的丫角髻,越发的俏丽清纯。
“切,油嘴滑舌!想不到你还挺有情趣的,竟喜欢雨中漫步。”小丫头嘴里就没吐出过什么赞他的话。看胤禟一头一脸的雨水,甚是狼狈,敏儿便拿出自己的丝帕递给他,
“快把头发擦擦,淋雨水会生病的。”他比自己上次见瘦了很多,心下不忍,声音便格外的温柔。那小禄子说的恐怕都是真的,可他又何苦对自己这般用心,谁知道今后皇帝一句话会把她指给谁呢。
胤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瞬间又被他惯用的玩世不恭遮掩了去,“不如你帮我?”说着便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敏儿见他像个无赖的孩子般,还把那一半光头送到她面前。看得她又可气又可笑。有心气气他,便“嗯”了一声,打开手帕,似乎是要帮他擦拭,却把手帕往他头上一蒙,顺手还在他光光的前脑门上敲了记毛栗子,转身朝门外逃去,胤禟早知她不会那般乖,一伸手便把她拉住,另一只手则把头上的手帕拿下来。正待说话,却听有人高声叫道:
“你二人可是有东西要当?”原来这是家当铺,他们两人目中无人的“卿卿我我”,那戴眼镜的老头早看得无法忍受了,心中直叹世风日下阿。“如若没有还请不要打扰小店做生意!”
“爷我。。。。”九阿哥哪曾受过这般慢待,正要发作,敏儿拉了拉他的袖子,打断他的话:
“我们还是回茶馆吧,阿布扎和福五还在那儿等着呢。”一句“我们”把九爷叫得心里舒服的紧,不再理那掌柜的,拉着敏儿的小手走了出去。
敏儿今日趁着额娘出门偷跑出来见胤禟,小禄子的那番话却是起了关键作用,胤禟他为了自己生病的事情如此自责,就是可怜他这分心,也是应该见一面的。
小禄子已经拿了伞回来,见主子似是淋了雨,脸上却一扫多日的阴霾,牵着那毓敏格格的手走进茶馆,阿布扎和福五也凑了过来,看到两人这般情景,都低垂着头,装着视而不见。三个奴才忠实的守在茶馆雅房外。
胤禟见敏儿已不再抗拒他拉着手,便更是大胆,在桌前坐下也不愿放开,一边握着敏儿的手放在茶桌上,一边从怀中掏出那个金镯子套在她的那只手腕上。敏儿把手腕挪到眼前细细打量那镯子,黄金的底座,红绿蓝三种颜色雕琢的一般大小的宝石均匀的镶了一圈,正中嵌着一块拇指盖那么大小晶莹剔透的碧绿翡翠,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物。胤禟果然是财神爷,一出手便是极品。那手镯敏儿一见便很喜欢,但如此贵重的东西她又怎能接受。她慢慢的把那镯子退了下来,又递回给九阿哥。
“胤禟,镯子还是还与你吧。”胤禟神情一暗,并不伸手去接。“对我来说它太贵重了,恐怕只有九阿哥的福晋才配收这样的礼物。”虽明知道这样说胤禟定是要不高兴的。可是自从听福五说起他家中已有五个老婆,虽是知道这对他们皇子来说是再普通不过得,心中却无法认同。她即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他也有着一丝丝的好感,却又计较他的风流多情。这样的矛盾心理使得她对胤禟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的。
“你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给出去的东西就不是我的了。”胤禟不同往日的温柔,声音冷淡而不耐烦。一向不曾见过他这般冷言冷语的对待自己,敏儿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轻咬着下唇瞪着他,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并不看她。敏儿心口一痛,将那镯子放在桌上,扭头便走,待她冲出雅间的房门,三个奴才还不知怎回事,福五和阿布扎赶紧跟了上去。敏儿走出茶馆,便忍不住掉了眼泪,心中委屈的要命,想拿着帕子擦眼睛,才记起前头胤禟并未把手帕还她,便拿手胡乱的抹了抹。没走出几步,只听咣当一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在她眼前滑了个弧线坠落在地上,正是那金镯子,镯子上的宝石依旧闪闪发光。敏儿回头看去,只见胤禟站在窗前,冷眼瞪着她。他竟这般任性,脾气又如此的大,足见之前他对敏儿已经是相当的克制了。不再看那镯子,敏儿径直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心中暗自决定今后再也不要见胤禟了。
看到敏儿终究没有停留,胤禟颓然的瘫坐回椅子上,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听她不愿收这镯子,又听她说应该送给自己的福晋,便觉得自己的一片心在她眼里便如垃圾似的,心下异常恼怒,竟然忍不住在她面前发了脾气。刚刚她回头时,脸上竟是挂着泪,目中尽是决绝。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进展,却又全都被自己毁了。小禄子见主子和毓敏格格这番闹,知道爷正在气头上,驱散了那些看热闹的人,把镯子检回来却不敢立时交给九爷,只是站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胤禟不愿回家,去了京城最红的妓院翠云楼买醉,老鸨一看他的衣着便知他乃富贵之人,找了妓院里头牌的姑娘出来伺候他。那胤禟就是想把自己灌醉,一杯接着一杯的,头脑已经开始有些混沌,刚刚的情形却依然无法忘记。他看也不看那伺候在旁的青楼女子,只是拉着她的手,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
“我这般在意你,捧在手心里怕把你摔碎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可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对你的这份心,除了你还有谁配,你说还有谁配那镯子,你却把我家中的那些个入不得爷的眼的女人抬出来。。。”那女子被他拉着手,耐心的听着他发泄。看不出这公子爷竟是个痴情之人。
“公子,您那心上人恐是在吃醋呢。她怕也是在乎公子的。”
“吃醋,她为什么要吃醋,只要有她,其他人我又怎么会放在眼中。”
“公子,这您就不懂了,虽然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平常的,可女人总归只有一个男人的,妻妾之间争风吃醋那也是常有的。”那女子婉婉道来。
“是吗。。。爷怎么不知道。。。”
那晚胤禟便留在了这名叫柳凤儿的女子房中,第二日清晨醒来,胤禟只觉头疼欲裂,自己只穿了里衣身旁还躺着个女子,才知自己荒唐一晚。留下银票,他头也不回得离开了这烟花之地。
小禄子正着轿子候在门外,看到九爷出来,忙迎了上去。回到府中,胤禟便一直待在书房中,昨夜那女子的话不断在他的脑中回荡着,敏儿是在乎他的,所以才说那些话刺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本是好事,可如今他已把她彻底得罪了,她那般娇滴滴的人儿,有谁会舍得跟她发脾气,自己昨日可是鬼迷了心窍,现在却该如何收场呢。
“小禄子!”
“爷,奴才在这儿呢。”
“镯子你可捡回来了?”小禄子一听就知道九爷气消了,忙把镯子呈了上去。
“爷,昨日晚间您在翠云楼的时候,奴才擅自斗胆去了趟马府见到了福五。”抬头看看主子正等着听他的下文。咽了口吐沫,说道:“福五跟奴才说毓敏小姐昨日回家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直在弹琴吟曲,连晚膳都没出来吃。”听到这儿,胤禟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站起身,把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横扫到地上,瞬间书房便一片狼藉。小禄子不敢再多言,避让在一旁等着九爷吩咐。胤禟跟自己生着气,暗骂自己虽是在意敏儿,却每每令她因自己不开心。如果早识得敏儿,他便是一个都不娶又有何难,八哥既然能为表妹拒绝皇阿玛的指婚,自己又有何不能。他又是懊丧又是彷徨,只怕敏儿再不会原谅自己。
小禄子见那九爷的神情,便已知主子的心意。若是自己能帮着主子化解了这矛盾,那该多好。九爷因着昨日宿醉,告了假在家休息,小禄子得了个空又跑去那马齐府上找福五,他早就摸清了福五的脾气,虽然好财胆子却又不大。
等了半天,福五方才走了出来,一见是他,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我家主子连九爷都不准我提,我可是没办法了。”小禄子早料到这些。
“你也不用再提九爷,只需格格下次出门前给我送个消息,咱做奴才便要替主子分担烦恼,九爷和富察格格一场误会若是能解开,岂不都好。”说着递上一张银票。福五有些犹豫,主子的意思他也捉摸不透,初时他以为那九爷便是格格的心上人,昨日见两人本是好好的,后来又跟乌眼鸡似的。格格今日心情也甚是不好,不知是不是为了小禄子说的误会在烦恼。那银票一看便知面额不小,颇为心动,便伸手接了过来,说道:
“我自是愿意帮主子分担烦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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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和胤禟分手,敏儿的心中便总觉着烦闷,和九阿哥见面次数虽是不多,可每次他都对她那般的呵护爱惜,便觉得他永远都会这样对自己,所以她可以在他的面前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管她如何刁蛮任性,就算知道他会不高兴,也不需担心,因为他会容忍她。可是,那日自己只是说了句实话,他又何须发那么大的脾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镯子扔下去,仿佛把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也一并丢弃了。或许他对自己不过是一时的好奇,见她并不领情,也就没了耐心陪她玩。一想到这儿,敏儿的心口便隐隐的泛着痛,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不错,爱情大概只是那些皇子阿哥们闲暇时的调剂品罢了。她不知道历史上这位富察氏最终嫁给了谁,可这古代格格小姐的命运又怎可由得了自己决定,能决定不过是自己的那颗心,心若丢了恐怕就会万劫不复了。
因为胤禟的缘故,敏儿一直提不起兴致微服出府,每日只是跟着红绫他们学学女红,闲时练练毛笔字弹弹古筝,日子便也一天天的打发掉了。每每抚着手上的佛珠,心里头乞求老天爷让她早日回去自己的世界。
一个月下来,敏儿的女红刺绣倒有了不少长进,终于也可以自己独立绣制荷包了,还记得上次把荷包给了胤禟后,糊弄白绸说荷包不小心弄丢了,把那丫头急得够呛,她才知道这荷包本应是女子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之物,原来她不经意间还造成了这么大个误会,若是胤禟得知那不是她绣的,还不知怎么气呢。怎么自己又想起了他,大概是这日子过得太过平静,和胤禟之间的那些个点点滴滴便显得有意思的多。
东院的园子她早就逛够了,今儿一早额娘便出了门,阿玛也上朝去了,她一个人漫步到前院的大花园里,闲极无聊便坐在亭子间数那池塘中的金鱼。数着数着懒懒的趴在石桌上眯着眼睛打起了盹,阳光暖暖的撒在身上,惬意的享受着这片宁静。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天似乎阴了,原本的一片明亮像被什么阴影遮挡住了似的,敏儿蓦的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男子的脸庞近在咫尺,他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了几步,脸上便红了。敏儿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那男子竟是上次在书房被她冲撞过的十二阿哥。他被她看的越发的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道:
“适才看到有人在这亭子里睡觉,不知是谁,便走上前来看了看。胤裪失礼了。”敏儿见他脸红的利害,一副作了错事被当场逮到的尴尬模样,像个青涩的小男生。不禁隐住笑意,故作严肃的答道:
“十二阿哥的确是非常的无礼,您平日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可不知什么叫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么?”胤裪一愣,自觉理亏,竟不知如何回答,嘴张了一下未出声,却根本没想过自己本是个阿哥,就算无礼了,毓敏也该先给他请安才对。看毓敏绷着个小脸,眼睛亮闪闪的瞧着自己,胤裪一瞬间竟无法思考,心中还有些慌慌的,只得拱手说道:
“是胤裪失礼,还请格格原谅。。。”话刚说完,便听敏儿咯咯的笑出声来,他居然真的被自己吓住了。听她笑了,胤裪傻傻的愣在那儿,不知为何。
“毓敏给十二阿哥请安。”她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曲了曲膝。“敏儿是跟您开玩笑的,您怎么当真了,嘻嘻。”说到一半装不下去了,便捂着肚子笑开了。胤裪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见她这样,便也跟着笑了,心情顿时通畅了许多。师傅家的这位格格果然是个顽皮任性的人儿,尽管自己被她捉弄了,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看到她笑便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好笑得。
“十二阿哥可是来见我阿玛的?”毓敏笑够了,怕胤裪不自在。便随便找些话题跟他聊天。
“正是,今日我有事没能去上书房,便来跟师傅补习,没想到师傅还未回府。”十二阿哥对毓敏的问题言无不尽。“随便在园子中逛逛,不想就遇到了格格。”
“哦,阿玛许是有了什么事儿耽搁了吧。”敏儿上次见阿玛对这十二阿哥很是看重,他们师徒关系定是很好的,而且他的脾气又那么的好,人也温和,不像胤禟情绪变化得那么快,转瞬间便跟换了个人似的。要是他肯带自己出去逛逛,可比那福五和阿布扎岂不是有趣的多。心里打着小算盘,便开始游说十二阿哥,就怕他太讲究身份礼仪,不愿答应。
“十二阿哥平日除了读书,可了解民间的风俗,又可曾见过民间的疾苦?”
“胤裪只是偶尔在京城的热闹街巷走过,不曾仔细逛过。”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二者不可偏颇也。”敏儿煞有介事的说着。“十二阿哥为何不趁出宫的时候看看紫禁城之外的皇城老百姓是如何生活的,那不是比每日只知苦读圣贤书要强的多?”敏儿瞥了一眼胤裪见他很是认真的听自己说话,心下得意,“十二阿哥觉得敏儿说的可有道理?”
胤裪接过敏儿注视自己的目光鼓起勇气大胆的回望过去,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又立刻被看似纯真的盈盈笑意隐了去,让他有种正在被人算计的感觉,却又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敏格格说的确有一定的道理。”胤裪坦诚相答。
“那你为何还在这里傻等我的阿玛,何不直接先行个十里百里路的,在热闹的街市逛逛岂不更有意义?”敏儿话锋一转直奔主题,正要说出自己的目的,却听身后传来一阵男子爽朗的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阿玛回来了。
“十二阿哥莫要在意,小女一向顽皮,她的话也不必当真。”
“阿玛,十二阿哥说敏儿讲得有道理呢。”敏儿摇着阿玛的胳膊撒娇的说着,然后朝着胤裪特地用嗲嗲的声音问着:“对吧,十二阿哥?”胤裪忍着笑点点头。
“你这小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说出来给十二阿哥和阿玛听听?”马齐对十二阿哥这个学生一直另眼相看,胤裪的生母是庶妃万琉哈氏,在后宫地位不高,因而他从小便被交给格外受康熙皇帝敬重的孝庄太皇太后的贴身奴婢苏末尔抚养,那也是特别的女子,在她的教导下,胤裪从小便为人谦和有礼,胸襟开阔,又颇重孝义,除了做好皇子本分外,并无他求。也正是他这份“不争”导致他虽不特别受康熙的重视,却可以一直远离朝廷权力争斗的旋涡。上次敏儿无意中冲撞了胤裪,马齐本来心中恼火女儿胡闹,却无意中发觉平日一向波澜不惊的十二阿哥对着毓敏竟也会失态,转念一想,既然女儿逃不过选秀的命运,为何不预先替女儿选好夫婿,若是十二阿哥对敏儿有意,将来只要他肯开口,皇上多半也不会驳他的面子。因此今日回府后得知胤裪来访,本就想撮合他二人的马齐寻到园中,却发觉敏儿正和十二阿哥倾谈。心中不由得暗自高兴。
敏儿见阿玛今天心情特别的好,反正当着胤裪的面,阿玛也不会责怪自己,索性大胆的把自己原本想用来说服胤裪的话侃侃道来:
“想那唐代大诗人李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观奇书、作诗凌相如。”而后又“仗剑去国,辞亲远游”,闲踏青山,闷游绿水。因而才有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大气磅礴;才有了“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的无尽浪漫;才有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奇思妙想;才有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百结愁肠。十二阿哥恐怕书已读了不少,若是能先就近多了解些市井小民的生活,虽抵不上行万里路,却也可开阔视野,令人敞开胸襟,何乐而不为呢?”敏儿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偷眼看了看阿玛和胤裪,见阿玛眼中尽是惊诧,似是不相信这些话是由自己的小女儿嘴中道出的,而胤裪的眼中便复杂的多,有钦佩,有倾慕还有迷茫。马齐素日虽让女儿跟着几个哥哥略读了些书,却未料到敏儿竟也能出口成章。
“另外,十二阿哥若是出游的时候肯带着敏儿一块儿,让敏儿也能跟您一道了解这民间百态,那便更是善事一件了。”敏儿说了这么多的话,现在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十二阿哥和阿玛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继而一同开怀大笑。笑得敏儿自己也觉着不好意思起来,想想自己所谓的理由根本就不值得推敲,不过既然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耍耍赖又何妨。
“若是敏儿一人,阿玛定是不让的,十二阿哥是您的得意门生,有他在,阿玛总不会担心了吧?”她笃定十二阿哥不会拒绝自己,他这般好好先生的脾气,总不会当面给自己难堪吧。只要阿玛点头事情便已八九不离十。马齐想不到不用自己暗中安排,敏儿反倒先行一步,他正希望他们两人多些机会相处,焉有不同意之理,但表面文章却也不能不做。
“敏儿莫要胡闹,十二阿哥又怎会有空天天陪着你玩儿。”胤裪刚刚听到敏儿讲了那么一大堆的道理最后竟是希望自己可以带她一道逛街,游山玩水,心中早就答应了,只是碍于师傅在,知他家教颇严,反而唯恐他不同意,此时听他那语气,倒像怕自己为难似的。
“师傅,胤裪得空的时候倒也很想逛逛街,看看毓敏格格所说的民间百态,如若师傅放心的话,胤裪并不为难。”事情出乎敏儿的意料,竟这般简单就解决了。因为今日胤裪还要补习,便约好了明日中午来府里接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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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
今儿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门了,即没女扮男装,也没装扮成小丫鬟,她带着红绫和阿布扎,胤裪身边则跟了叫小林子的小太监,还有一个大内侍卫,一行六人出了马府。
敏儿上次因为眼大肚小,很多特色小吃还没来得及尝,她也不管胤裪喜不喜欢,只捡这些东西来买,胤裪这位好好先生,既要掏银子,还不能挑自己喜欢的,却毫无怨言,连那小林子心中都不免替自己的主子报不平。
毓敏吃饱了喝足了,这才优哉游哉的跟胤裪聊起天来。
“十二阿哥,你吃的太少了呢。你可听过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享受美食那可是人生一大乐趣。要看这民间百态,吃便是第一位的!”
胤裪还没说话,几个下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敏儿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却也咧嘴笑了。
“难道不是么?你们不觉得这些东西很好吃嘛?”敏儿一幅不服气的样子。
胤裪只是笑着,并未搭话。这些小吃虽说不大上得了台面,味道也确实是不错的,可他也只是浅尝辄止,对着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小格格,看着她又怎会觉着饿呢。几个人逛了大半天,敏儿除了吃的倒也没买什么,只在逛到珠宝首饰的时候,喜欢上了一只翠玉扳指,本还没决定要不要,胤裪却立刻拿了银子买下来。敏儿还傻傻的问他:
“十二阿哥也喜欢这个扳指?”
“你喜欢就行了。”
“今天你已经请我吃了这么多好东西,敏儿怎能再让十二阿哥破费。”说完,她便想把扳指退回给那掌柜的。胤裪赶忙拦住她。
“就当是胤裪送于格格的吧。如若不嫌弃,便请收下吧。”他总是这般彬彬有礼。那书上用来形容八阿哥的词放到十二阿哥身上倒是满合适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而且胤裪他待人真诚,并非表里不一的虚伪小人。敏儿现今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只是他为人过于重礼貌,便略显拘谨些。见他这么说,敏儿也不大好拒绝,只得谢过了戴在大拇指上。心中想着一会如何还他这个情儿。
“十二阿哥,我可不可以直接叫你胤裪呢?每次十二阿哥十二阿哥的叫着,多长啊。”胤裪点点头表示同意,“那你也直接叫我敏儿吧,这样不是也简单些?”
胤裪的脸上顿时显得有些尴尬,除了宫中的一干宫女他平生第一个单独接触过的女孩便是毓敏,若是直呼她的闺名,恐是与礼不和,他自己倒不在乎敏儿如何称呼,只是这敏儿二字他只敢在心中念着,却无论如何叫不出口。
“这,恐怕会唐突了格格。”敏儿一听,小脸便垮了下来,嘴巴噘着,默默地只是跟在他身边,却不再言语。胤裪见她这样,心中顿时又生起了昨日那种慌慌的感觉,只怕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心里骂自己怎就没顾及她的面子,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气氛渐渐的有些沉闷。
他们出来已有将近一个时辰,一行人已是在向回走,只是不象刚出来的时候那般热闹。两个主子都默然不语的,奴才们也就不敢说笑,都低着头跟在后面。再过一个巷子,便要到马府了,远远的看到巷口站着两个人,阿布扎眼尖,小声对毓敏说:“主子,奴才看前面巷口那儿站的是九阿哥与小禄子。”胤裪不知敏儿和胤禟间的过往,走近见是自己的九哥,还颇为诧异,忙上前拱手施礼,
“九哥也是来拜访马中堂吗?”九爷也不理会胤裪,绕过他,径自走到敏儿身前。
见他如此,敏儿脸上立时变了颜色,她不晓得胤禟怎知今日自己出了府,她还曾特地绕开了那茶馆。不等胤禟开口,敏儿已拔身想走,九爷伸手要拉她的手臂,却被阿布扎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胤禟抬手便是狠狠一耳光,饶是阿布扎这样的习武之人都被打得退后几步才站稳了,左脸登时肿了起来。
“你个狗奴才,不要命了么?”胤禟眼中闪着冷冷的煞气。
刚走出几步的敏儿听他打了阿布扎,气得小脸通红,回身瞪着胤禟,
“九阿哥你未免欺人太甚!阿布扎他只是忠心护主,你,你凭什么。。。”却见胤禟几步便走到自己跟前。这才闻到他一身的酒气,显是刚刚喝了不少酒。一个多月未见,他的神情憔悴了许多,眼中的煞气在对上她的那瞬间却立时化作浓浓的柔情。
“敏儿。。。”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胤裪吃了一惊,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刚刚还在为是否也这般称呼她而犹豫不决,却未想到九哥早已捷足先登,看他对着毓敏专注的神情,可还是他那一向桀骜不驯风流倜傥的九哥。
他的声音就像第一次见面那回充满了蛊惑,敏儿竟也微微一愣,却转眼瞥见他身后脸颊红肿的阿布扎,心里头登时又清醒了过来。向后退了一步,朝着十二阿哥大声说道:
“十二阿哥,请你送我回府吧,阿玛怕是要等急了。”见毓敏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己,胤裪心中一窒,他既然答应师傅照顾毓敏,便该护她周全。眼见九哥和敏儿之间必定有着什么不寻常的过往,此时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九哥像是灌了不少酒,两眼红通通的,已是有些丧失理智。
他将毓敏拉到自己身后,语气坚决地对胤禟说道:
“九哥,既然你不是来见马中堂的,胤裪还要送毓敏格格回府,先行告辞了。”说完给随身侍卫和阿布扎使了个眼色,意欲让他们送毓敏先进府,怕九哥阻拦,他走在最后,果然胤禟一听,眼中立时射出凌厉的神色,横身向前就想推开胤裪,十二阿哥虽是有所准备,却没料到九哥竟用了十足的劲力,他一趔趄,差点被九哥推开,稳了稳身形,依然挡在胤禟身前。胤禟眼中的煞气骤然大盛,忽然出手一拳打到胤裪的脸上,未防备九哥会不顾兄弟之情动手打人,他嘴角立时溢出一丝血来。若是平时公平的较量,胤裪未必是九哥的手下败将,如今看九哥已失去理智,自己还无故的挨了他一拳,脾气再好的人也要忍不住出手了,胤裪擦去嘴角的血丝,动作敏捷了还了胤禟一拳。他们二人这边动起手来,小禄子和小林子二人在旁干着急,却不敢去拉,两位都是主子,谁都得罪不得。毓敏已走出十多米,眼看着快到府门前,听得后边的打斗声,回头一看,见那两位阿哥竟然扭打在一处,哪里还能从容回府,心中那个气啊,胤裪这般和气的人都能出手,显见胤禟是多么的跋扈了。她低声吩咐阿布扎和那个叫隆八的侍卫一人拉一个阿哥,务必要把他二人分开,她也随后急匆匆地跟在二人身后走了回来。被阿布扎拉住得胤禟还在挣扎着,胤裪见他被拉住,却立刻停了手,退后一步站着。
看到敏儿正站在面前,粉白的小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皱着眉头愠怒的瞪着自己,胤禟甩开阿布扎,走上前来,手便要抚上她的眉头,敏儿急忙后退了一步,厉声说道:“九阿哥您这是想让万岁爷置毓敏一个魅惑皇子的罪么?你眼巴巴的来这里拦我,打了阿布扎不够,竟还和十二阿哥动手,你让敏儿如何自处?”从没见过敏儿这般严厉的说话,竟不像是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可这清朝的皇亲贵族家的儿女有几个不是早熟的不象个孩子。九爷杵在那里脸上有些懊丧,经过这番打斗他的酒已醒了大半儿,敏儿说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皇阿玛平日最在意他们皇子之间和睦相处,若是知道他和十二弟竟为了个女孩打架,固然要责骂他们二人,对毓敏则必然不利。想到这儿,他也不再较真。朝着十二弟胤裪拱手施了一礼:
“十二弟,今日九哥我莽撞了,改日再摆酒跟十二弟请罪。”他说的客气,但语气上并不真诚,他今日可以不计较他和敏儿一块儿,但总有一天要让他知道敏儿是他胤禟的心爱之人。
胤裪也想息事宁人,两兄弟客气了一番。胤禟深深的看了眼敏儿后带着小禄子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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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裪
回到府中,幸好阿玛有事出去了,敏儿将十二阿哥带到自己的东院里,让红凌拿了些治瘀伤的药来,又让白绸打了热水,便把下人都遣了出去。
“十二阿哥!”敏儿看他嘴角也肿了,衣服上还有零星的血渍,心下歉然,她怎么就忘了九阿哥那不管不顾的性格了,如今害得胤裪无故挨了打。“都是敏儿不好,伤成这样,可怎么办呢?”小林子颇有眼力架儿,早就跑回去给胤裪拿衣服去了。
毓敏将手巾浸湿了,让胤裪坐下来,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正盯着自己的手,便笑了,
“十二阿哥可不要怕疼,敏儿要帮您处理下伤处。”
“敏儿!”听他这般唤自己,闵敏一愣,他不是之前还说怕唐突了自己。却见胤裪的脸微微泛着红晕,似乎很是不好意思。“虽然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但在师傅面前,我还是要称呼你为格格,希望你明白。”他探寻的看过来。敏儿点点头。开始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他的嘴角脸庞,把残存的那些血渍擦干净后,用手指蘸着化瘀膏轻轻的涂在伤处,胤禟下手也够重的,幸好脸上只受了一拳。
被敏儿柔软的小手触碰着,虽然伤口微微的痛,心里却是极受用的。
“十二阿哥可还有别的伤处?这化瘀膏虽然比不上皇宫里的,却颇好用,若是需要,不妨带些在身上?”胤裪摇摇头说道:
“不碍事的,身上挨得那几下不重,不需用药了。敏儿,你之前不是嫌十二阿哥四个字太长?”见她一直这样客气,胤裪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在敏儿面前,他总是羞涩的,敏儿的情绪也随时影响着他的,见她生气,他便觉不安,见她开心,他也自然得跟着高兴。如今一个称谓也让他有些患得患失。敏儿和九哥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不敢问,也不想问,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想着刚刚的那一幕,他二人便如同吵了架的情人,自己倒像个多余的人阻在当中。如果她愿意告诉自己自然会说,否则何必让大家不自在呢。
“胤裪,难道你对九阿哥今日的举动不好奇吗?为什么你不责问我?”看他的脸色立时有些黯然,敏儿越发的内疚。“九阿哥之前和敏儿之间曾有些误会,具体的经过恕敏儿实在不愿再提,但无论怎样,今日把你卷了进来,是敏儿的错。”说完便想给胤裪行礼道歉。顾不上男女有别,十二阿哥忙上前一步扶住敏儿,又马上松开了手。
“我兄弟二人打架,又怎能怪你。胤裪还未谢过敏儿你帮忙上药,你却又跟我客气起来。”
见胤裪这样大度,闵敏又是感动,又是过意不去。一眼瞥见旁边的古筝,心下有了主意。
“今日幸亏有你帮我解围。陪着敏儿逛街,还送敏儿这玉扳指,敏儿也没什么可回报的,不如为十二阿哥你弹唱一曲,寥表心意吧。”说着也不等胤裪答话,便走到古筝前坐下,抚着琴,想想便弹出了邓丽君的那首《独上西楼》,那歌用的是李后主的词《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低声吟唱了两遍,有些凄凉的曲调令敏儿也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自身的处境而感怀不已,大概这也便是这首词得以传唱至今的原因,每个读词的人都会结合自身的体验而有一番感悟。当古筝的弦音慢慢的静下来后,房中几乎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过了片刻,胤裪如梦初醒般的说了声“好!”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敏儿:“我只觉得你的歌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烦恼,敏儿,你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言语之中充满着关切与呵护之意。敏儿也还未从刚刚的伤感中走出来,面容上便还有些凄凄惨惨的,她的烦恼又哪里是胤裪能够想象和解决的。勉强的笑了笑答道:“敏儿所烦恼的事情现今实在无法说出口,也许将来有一天可以对十二阿哥你坦诚相告。”胤裪虽有些失望却也不愿勉强她。“倒是有一件事,敏儿还要请你帮忙。今日和九阿哥的事情还请你帮我在阿玛前遮掩过去,我怕阿玛会生气,也担心惹他烦恼。只是委屈了十二阿哥你。”胤裪忙摇摇头表示不碍事,就是她不提,自己也不会去说的。只不过总要编个由子糊弄过去。现下他也不敢回宫,宫里人多嘴杂,搞不好就传到皇阿玛的耳中,那就不容易打马虎眼了。现在只能让马齐大人帮着安顿几天,给宫里再找个借口,度过眼下的难关。
马齐回来后,胤裪只说在街上遭遇小偷,因躲避不及被打中一拳,却不小心让那人逃了,现今怕回宫不好交待,请师傅帮着想个办法。马齐如今圣眷正隆,另外得益于十二阿哥平时便十分的低调,也没那么多人去关心注意他,叫小林子给宫里传了话说胤裪今日和师傅探讨学问太晚了只得在马府过夜便糊弄了过去。第二日胤裪也没去上书房,有师傅担着也没人多问,九阿哥因着昨日脸上也受了些伤,也告病不来,但胤禟旷学是常有的,马齐一向对胤裪赞赏有加,因而也不疑有它。
白天,胤裪一直待在马齐的书房中,天热门便敞开着,敏儿蹑手蹑脚的拿着化淤膏走了进来,见十二阿哥正低着了头,似在写字,便悄没声的走到近前,仔细一看,原来胤裪正在给一幅画提字,那画中是一个正低着头拨弄琴弦的女子,虽然并没将女孩的正脸画出来,可那发型,服饰却显见正是画自己昨日弹琴,再看旁边的字,可不就是那首《相见欢》。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言语,却是心潮澎湃。胤裪提好了字,正自舒了口气,蓦然发觉站在一旁的毓敏,脸刷的一下便红了。
“敏儿进来怎不叫我?”见敏儿捉狭的斜睨着他,脸上并无不悦,还仿佛带着些欣喜。
“叫了你便看不到这张画儿了,我喜欢你这画中的意境,虽看不到容貌,却可让人浮想联翩。”敏儿晃了晃手里的药膏,又仔细的看了看他脸上的伤,高兴得说:“这药膏果真好用,今天已经不大明显了,再擦两次便可痊愈了,还痛么?”胤裪摇了摇头。
“不如我自己擦吧,总是劳烦你。。。”敏儿不等他说完,便严肃的打断他。
“坐好!头抬一点。”胤裪只得乖乖的按她说的做,谁让他就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要是敏儿将来能嫁给自己,那他恐是要一辈子怕老婆了,就像八哥。想到这里,面上现出一丝羞涩的浅笑。正给他擦着药的敏儿看他莫名其妙的还笑得那么腼腆,便打趣他,
“看你美的,又想什么得意的事情呢?”胤裪赶忙摇摇头,这话让他怎么说的出口。擦好了药,敏儿便非要拖着胤裪去逛园子,两人闲谈着,红绫和小林子远远的跟在后边。走到上次胤裪偷看敏儿的小亭子间,便坐下来休息。有胤裪陪着,敏儿觉着有趣多了,让他讲讲宫中的事情,还有他们阿哥之间的笑话,只是他说话谨慎惯了,总是问什么答什么,闲的话很少说。忽然想起可以跟胤裪玩暗棋,便让红绫去取棋。
“敏儿会下象棋?”胤裪有些吃惊,敏儿总是不断的让他意外,先是用诗词来诓自己带她同游,昨日又听她弹古筝吟唱便如听那天籁之音,没想到她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敏儿笑而不语,一会儿,红绫拿了阿玛的玉石象棋,铺开棋盘,胤裪刚要按照通常的位置摆上棋子,却被敏儿把棋子全部背过来放着,然后双手按在棋子上不停的挪动着,似要打乱棋子的位置,
“现在按照楚河汉界分别摆好就可以了。”再把暗棋的规则说了一遍给胤裪,十二阿哥哭笑不得,这般下棋的方法还是头一遭见,看敏儿兴致勃勃地,也就随着她了。饶是象棋高手的胤裪,对这大半凭运气的暗棋也没甚把握,下了三盘倒输了两盘,敏儿赢了自然开心,一双眼睛又象打着什么鬼主意似的盯着胤裪看。
“胤裪,今儿下棋可是你输了,那我可以赢点什么呢?”胤裪倒没想到玩个象棋她还要赢点东西,心中好奇,便问她想要什么。
“你刚才在书房画的那副画可否送给我?”胤裪听她原来是在打那幅画的主意,心中倒是有点舍不得了,那是他靠着昨日的感觉凭记忆画了出来,再想画恐怕就心境不同,画感也不同了。可是敏儿既然开了口,他又焉能拒绝的了。
午膳后阿玛和胤裪又躲在书房里,敏儿便回到自己的东院,让人把画儿拿去裱起来,准备挂在自己的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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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裪又在马齐府上住了一晚,第三日一早便同师傅一块儿去了上书房。府里一下子又变得无聊起来。敏儿闲得无事,便把上次快绣完了的荷包翻了出了,绣着绣着,就想起来上次送给胤禟的那只荷包,他大概一直把那荷包当成是自己亲手做的,若是没有他前两次那般的恶劣表现,也说不准自己真会绣个荷包送给他。想着想着就记起一件这两天都疏忽了的事情,那日九阿哥是怎么知道自己出了府,他就算再闲也是个阿哥,哪有空成天在府外候着,可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他。除了福五,她也想不到别的什么人这么了解自己跟九阿哥的过往,又跟九阿哥的小厮小禄子那般熟识。
让红绫把福五叫了来,遣退了其他的下人。她也不说话,就一直用凌厉的好像洞察了一切的眼神盯着福五看,福五请了安后,本在等格格说话,却迟迟不见她开口,抬头看到格格那副神色,便觉不妙,自上次收了小禄子的银票,因为格格一直没有出门,他便也心安理得了,大前日,格格忽然带了红绫阿布扎大大方方的从府里的正门出去玩了,他不明就里,见并未带自己,心中还有点失落,忽然想到正好可以送信给九爷,那银票上钱可不少,不做点事情,九爷恐怕饶不了自己。反正格格和九爷就像对欢喜冤家,也说不定自己这么做是帮了格格,所以格格一出门,他便找了个借口去了九爷府里报信儿,九阿哥在茶楼那儿久候不见人,并不知敏儿特意绕开了那里。最后无法可施,九爷带着小禄子在回府的必经之路等待,才发生了前文的那一幕。
福五双腿已经开始有点哆嗦了,格格虽然平日都娇滴滴的,也不发脾气,生气地时候却让人不由得害怕,他侥幸的想格格可能是有别的事情。。。
“福五,你可有对我隐瞒过什么?”敏儿忽然冷冷的问道。却见福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未等她再开口,便把一切都招了出来。
“银子果然是好东西,虽然平时我真心实意的待你们,可是与银子相比就不名一文了。”敏儿打心眼里觉着失望,福五也算她的心腹小厮了,因为这古代的环境,她虽有心把他当作朋友般对待,福五却不敢接受,便也只能尽量的尊重他。第一次在古代被“朋友”出卖的感觉实在很不好。
福五一直在磕头,嘴里念叨着:“奴才只觉得九爷对您痴心一片,看主子对九爷也不像是讨厌。小禄子说应该替主子分忧,奴才当时鬼迷了心窍,又想用那些银子给我家里买块好地,让我娘也有个好点的安身之处,那天您出门后就给九爷送了信。奴才该死,格格你处罚奴才吧!奴才在也不敢了。”说着把小禄子给他的银票掏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格格。敏儿一看面额居然有五十两,胤禟果然是财大气粗,就连打赏她的小厮也这般大方。她不怒反笑。
“既然你跟小禄子这么熟,便再去送个信儿吧,就说今日下午我约他家主子在老地方喝茶。”敏儿顿了顿,“我也不想罚你什么了,以后想必你也知道该如何做了,若是你还这般爱财,那我便把送到九阿哥那里当差!”
“借奴才个胆,奴才也不敢了。”福五又磕了几个头,起身就想去给九爷传话。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赚到银子还丢了格格的信任,格格平日待自己也是极好的,现在格格肯定不会再重用自己了,福五正自心下沮丧,忽听格格叫住自己,忙回身又要跪。格格倒站了起来,拦住了他。把那张银票又递了过来,他愣住了,不知格格是何意思。
“我要这银子也没用,既然九爷大方,你就拿着吧,怎么说你也帮过他了,不欠他的情了,你说要给你妈买块地,也是有孝心的人。拿去吧!”福五哪敢收,只当格格还在怪自己。“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还跟我矫情起来,就算是我拿九爷的银子赏你的。只要你记着教训,我便不怪你了。”福五拿着那张敏儿硬塞给他的银票,竟流了泪,只骂自己怎么这般爱财,竟然做出那等蠢事。他又跪下感激涕零的使劲给敏儿磕了个头,“奴才谢格格赏!”这才出门。敏儿摇摇头,感叹这满世界尽是奴才的大清朝,“男儿膝下有黄金”对那些自称奴才的人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胤禟他怎么也想不到敏儿会主动约自己见面,一时间还有些受宠若惊,换了一身白色锦袍外套淡灰色缎面马褂,戴了顶黑色的瓜皮帽便坐了轿子去了茶馆。
他得到福五送的信,便立刻赶了来,倒是敏儿人还没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一直站在雅间窗口向下眺望的胤禟终于盼到了那个让他望眼欲穿的身影,敏儿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旗袍,长长的乌黑的辫子梳得整整齐齐的垂在脑后,还是那般娇嫩出尘。她只带了阿布扎一人,并未发觉楼上有人在注视自己,不紧不慢的进了茶楼,胤禟离开站了很久的窗口,平静了下心气,过了片刻工夫,雅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敏儿每次见面除了她阿玛在场的那次,从未给他请安施礼过,胤禟本就喜欢她这样无拘无束的态度,可是现在,敏儿进了雅间后,在门口站定,竟对他行了最正规的蹲安礼,嘴里念着“毓敏给九阿哥请安,九阿哥吉祥!”他本已站起向她迎去,忽见她这般客气,顿时呆立在原处,心里头火烧火燎的,想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生分,可想着前几次的事儿,若不是自己的臭脾气,又怎会把她越推越远,如今陌生的倒跟初次见面似的。他颓然的坐回椅子上。
敏儿施了礼后看他脸色不好,倒也不等他回答便径自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敏儿并不急着说话,低着头似在想什么,胤禟也不问,只是近乎贪婪的盯着她瞧,有多久没能这般近的打量她了,自从上次扔镯子后,敏儿一个多月没出府,他又无法可想,总不能去马府抢人吧,大前天得到消息他终是见到了她,可没想到十二弟在她身边,令他妒忌的立时头脑发昏,又做了出格的事情,自己在她面前总是会冲动的不计后果,可是因为关心则乱?两人都各自想着心事,雅间里一时静悄悄的。
又过了片刻毓敏微微抬头朝他望去,却见胤禟正深情的凝视自己,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瘀青。
“敏儿。。。”胤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还怪我吗?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错,不该跟你发脾气,不该跟十二弟动手,你可愿原谅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有试探,也有担心,听上去小心翼翼的。
毓敏想不到他真的可以放下身份跟自己道歉,许多责备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怔怔的望着他充满焦虑的眸子,敏儿缓缓地朝着胤禟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
“敏儿。。。你不再怪我了?”胤禟被她的笑所感染,多日的压抑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敏儿摇摇头。原来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他的道歉。他终究是个皇子,能这般委曲求全已是不易。
“若是你再像上次那般跟我发脾气,我便永远都不再见你了。”敏儿很认真地说,对胤禟说也是对自己说。既然不知上天是如何安排她亦或是敏儿的未来命运,那倒不如让自己的心来决定。她确实曾经很气胤禟,可她心中却还是挂念他的,又或者只是被他的执著所感动,天知道!
胤禟哪还会不答应,当即赌咒发誓的。二人心中的芥蒂一消除,心情便都好了起来。
“胤禟,你是不是家里银子多的不得了?”敏儿忽然说出这么句话,把胤禟也给闹愣了,眼中一串问号。“就连福五你都舍得一下子给五十两银票,还不是因为钱多花不掉?”听到这儿胤禟立刻明白了,那定是小禄子干的好事,自己就算说实话,敏儿也不会相信,反不如干脆认了下来。听敏儿的口气倒像带着点娇嗔,并非真心责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斜睨着他。
“为了你,就是拿去爷的全部身家又有什么关系。”胤禟心情好了,说话便也孟浪起来。笑着接了敏儿眼中抛过来的两把利刃。
“每次都是来这无聊的茶馆,你就没有更有趣的地方可以去吗?”敏儿莫名其妙的穿到古代后,除了家里的四方大院和府外这些个热闹街市还没机会到别处去。
“敏儿可会骑马?”听胤禟这么问,毓敏眼睛一亮,她还真喜欢骑马,假期的时候老爸老妈才带她去过马场,虽然骑术还达不到可以收放自如的程度,却也略通一二,骑着马跑上几圈倒也不成问题。
“当然会骑的,带我去吧,胤禟!”一改刚刚的生分,敏儿雀跃的小声央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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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穿越小说系列 之一 君生我未生
别院
众所周知,满族未入关前跟蒙古人一样都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后来占了中原的土地,学了汉人的文化,加上现今康熙着力以文治国,而非一味武力征讨,阿哥们的骑射课虽是必不可少的,但除了每年的木兰围场围猎外,也不可能整日的骑马纵横。胤禟特地在京郊置了一处马场,就为了兴之所至之时可以在这里放纵一下。今日不想还派上了用场。
马场里有几匹正悠闲散步的高头大马,远远的却有一只皮毛漆黑油亮的小马驹,个头较那些成年马要小的多,倒是正适合敏儿的身高。胤禟站在旁边并不看那些个马,一双眼只落在敏儿的身上,见她盯着那只小马驹,便知她的心思,叫了马夫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过不一会儿,那马夫将那只小马驹配上了合适的马鞍,牵到敏儿面前。
“骑上去试试吧,别看这匹马还小,脾气却很大,你可别心急。”胤禟让那马夫控制好小马,他扶着毓敏上了马,坐稳了后,马夫在前牵着缰绳慢慢的遛了两圈。
小马似乎并不讨厌敏儿,一直都很绅士的踱着方步,带着敏儿慢悠悠的散步似的。旗袍好就好在两侧开衩高,很方便骑马,端坐在马背上,望着眼前这片绿色草场,恍惚间竟像又回到了现代,爸爸妈妈现在在做什么呢?此生可还有机会回到他们身边,爸爸带着她骑马驰骋,妈妈在一旁给他们父女俩抢拍精彩镜头,如今那些个画面却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何时才会再现呢。刚来到这里时,她对周遭一切茫然无措却充满了新奇,一时倒无暇顾及其他,待到慢慢的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她才发现自己对家,对父母的思念早已如同夏日的蔓藤一般迅速的在心中肆意攀爬,可这些苦她却无人可诉,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面。
“敏儿,又走神了?”离她不过五米远,胤禟正骑了一匹高大的白马,衬着他一身白色锦袍,竟显得格外的英挺洒脱,身上自然流露着一股皇家贵气,骑在白马上的王子,他倒也配得上“白马王子”这称号。本是因思念家人走神的毓敏看到了眼前的白马王子又不免微微的有些失神。
“白马王子!”心中想着不免就小声说了出来,说完敏儿脸上不禁有点发烫。幸好胤禟并不懂其中的含义。却见她一副害羞的样子。
“白马王子?”看他似乎有点莫名其妙,敏儿忍不住逗他。
“白马王子呢,就是神话里的半人半马兽,你看你一身白袍,跟这批白马仿佛一体,所以我就说你像白马王子啊。”说罢,憋着小嘴忍着笑看他的表情由迷惑转为愤怒,心里甭提多乐了。怕他过来收拾自己,敏儿一边笑,一边从马夫手里抢过缰绳,双腿一夹马身,小马驹竟也听话,嗖的一下就奔了出去,身后的马蹄声不断,不用回身她也知道胤禟肯定跟在后边,刚开始,敏儿还有些生疏紧张,骑了一会儿,一人一马配合的便熟练了,马虽小,速度却也不慢,跑起来也是耳边生风,虽已是初夏,却还让她觉得有些冷。这马场很大,周围设了围栏,小马跑来跑去竟只是在绕圈,一会便又跑回原处,回头一看,胤禟果然骑着白马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停下来了,便也拉住缰绳。满脸的担心却还未来得及掩去。
“你这丫头,还没骑熟的马也敢驾驭。”看她一切安好,胤禟满肚子责问的话便都咽了回去,“想不到这小马驹跟你倒是有缘分,前一回老十四骑它还险些被甩出去。不如这马就送与你吧。”
上次拒绝了胤禟的镯子,这次敏儿倒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了,反正小马也不需带回府,总要养在这马场里的。
“好啊,我要给它起个名儿,你是白马王子,它就叫黑马王子如何?小名就叫王子。”敏儿笑眯眯的看着胤禟,眼瞅着他的脸又要变颜色了,忙接着说道:“其实前面我是骗你的,白马王子不是兽,是用来形容男子英俊潇洒有魅力的,今儿你穿白袍骑白马,真的很好看呢。”看她一派烂漫真诚,倒不像在开玩笑,可这么直白的称赞从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她没脸红,反把一向自诩风流的九阿哥闹了大红脸。幸而几个马夫没经主子传唤,只远远的站在旁侧,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敏儿拉着缰绳,围着胤禟的白马绕着圈圈。“呵,想不到你脸皮也蛮薄的,太出人意。。”话还没说完,竟被胤禟低身拦腰抱住一把拉到了他的马上,吓得毫无准备的敏儿失声尖叫。
“别叫了,小丫头,刚才这么大胆的话你都敢说,这会儿怎么又没胆了。”胤禟把她稳稳的放在他的身前,左臂靠着她的腰身拉着缰绳,“爷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右手一扬鞭,白马便飞驰出去,胤禟对这里的地形很熟,围栏的门也已经大敞而开。
白马驮着他二人飞快地奔跑在广阔的草场上,不久又进入一片繁茂的树林,这时候的北京绿化的可比2007年要好的多了,沙尘暴更是闻所未闻的事儿。敏儿坐在胤禟身前颇有些不自在,他这个霸道的阿哥每次总喜欢把气氛弄得那么暧昧。为了和胤禟保持距离,不至于身体接触太密切,也为了少喝点风,减少一些风阻,敏儿尽量的将身体向前伏着。仿佛专门为了气她,胤禟也跟着低伏着身子,拿着鞭子的右手也伸到前面去拉着缰绳,看过去就如同从背后抱着敏儿一般。闻着敏儿身上时有时无的淡淡香气,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冰冷的小手,胤禟不由得紧了紧手臂,将敏儿整个身子几乎都罩在自己的怀里,他贴近敏儿的耳侧轻声说道:“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这般咬耳朵式的轻言细语让敏儿既尴尬又躲避不开,好在他声音中只有关切紧张并无唐突之意。
白马的速度虽然不能跟摩托车相比,但是在古代,骑着马狂奔也就跟飚车的感觉差不多了,可惜没有摩托服可以穿,一阵阵的风冷得只穿了薄薄两层单衣的敏儿上下牙直打架,想说的话都被风堵了回去。到最后,敏儿几乎是趴在马背上的,风景也顾不上看了,只觉着白马的身体都比自己的暖。终于胤禟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他先从马上跳了下去,可怜的敏儿冻得身体僵硬,还保持着之前趴着的姿势,不肯起来,胤禟只好不顾她的反抗,硬将她从马上扛到肩上,下了马却不放下她,只一味朝前走,被他的身体挡住视线,也不知他要去哪儿,却闻得阵阵花香,这花香越来越浓,正想努力抬头看看是什么花,胤禟忽然一躬身,把她放了下来,敏儿被他这么一折腾,脑中一阵眩晕,眼前发黑,差点跌一跤,幸好胤禟仍扶着她。待她稳了稳,那阵因血液倒流导致的迷糊感便很快消失了,眼前的图像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花香的来源地,只见满眼望去尽是栀子花树,都是成排的并列着,树大花朵也异常的多。白色的栀子花一直都是闵敏的最爱,小时候外婆家的院子里也曾种过一棵栀子花树,每年都会开满栀子花,带来满院浓郁的花香,白色的花朵又娇又嫩,纯洁的让人不忍亵渎,她采摘过玫瑰,月季还有各种艳丽漂亮的花朵,却从未折过一朵栀子花。长大后,离开了外婆的小院,闵敏也见过很多盆栽的栀子花,花香美丽依旧,只是少了些大气,多了些娇气。因而她便不曾再种过栀子花。
想不到胤禟竟会送给自己这样一份惊喜,敏儿忍不住奔到最近的一棵树前,轻抚着栀子花的花瓣,闻着那沁人心脾的花香,不由得闭上眼睛轻轻的吸了口气。胤禟仍站在原处,看她这般陶醉,自己却也跟着醉了,只是敏儿醉于栀子花,他却是因毓敏而醉,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敏儿站在一片绿叶白花之间,剪水双瞳配着冰清玉洁的肌肤,雪藕般的皓腕,亭亭玉立如同花中仙子一般。在胤禟的心中却尤胜那栀子花。
“敏儿。。”胤禟轻轻的唤着她,为何她总是这般令他着魔,即便只是无意中的一个神态,一个动作也可让他怦然心动。
敏儿有些迷茫的双目顺着呼唤望向胤禟,这片栀子花树让她又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觉,是那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童年的家。外婆虽然已经不再了,可她说过要在天上永远的庇佑着自己,如今外婆还能认出她这个变了相貌的敏敏吗?
初看上去敏儿还以为这片树木是郊外野生的,细细打量了周遭环境,才发觉这里竟是一处别院,胤禟的身后不远就有一排房屋。她又仰头看了看身旁这颗繁茂的栀子花树,便缓缓地朝胤禟走了回去。
“这是你自个儿的别院吧?”
“是啊,我只觉得这栀子花你定然会喜欢,看样子我没猜错,只是你刚刚似乎又在想心事,上次听你弹琴便觉得你心事重重,平日里却又总是一派天真烂漫,到底你在为何事烦恼?”
胤禟对这一片美景视而不见,目中便只有敏儿一人,她站在树下那阵沉思,那份迷茫的神情早被他尽数收入眼底。敏儿还有一年才到选秀的年纪,照理说,这段时间正该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她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无尽的烦恼。
想不到胤禟的心思如此细密,敏儿忙展开笑容,语调轻松的说道:
“我会有什么烦恼啊,不过是在这满园的栀子花下学学林黛玉的多愁善感罢了。”
“林黛玉?”
“这个。。林黛玉是我的闺中好友,你不认识的。”敏儿轻轻的吐了吐舌头,怎么忘了红楼梦现在还没写出来呢。赶忙转移话题,
“怎么会想到在别院中种这么多的栀子花呢?”种桃树,梅花不稀奇,可在北方这里种这样成片的栀子花树,恐怕要下不少功夫,虽然不用胤禟自己来做,却一定要有很多人来打理。
“这花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也很喜欢,起初,我便是为着她才开了这片园子。”胤禟说的很认真,他这样的身份肯花这个时间和银子来做这些事情,那人必是他十分看重的人,听他那话音,多半还是个女人。心中便有一丝不痛快,面上却未显露出来。只是暗自使力想挣脱一直被胤禟拉着的手。
“敏儿!”胤禟的笑透着股邪气隐约还夹杂着一丝欣喜,他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放,“我说的是我的皇额娘,你可别想歪了,哈哈。。”敏儿脸上一红,自己的的确确是想歪了呢。恼羞成怒的用力踩了他一脚,看他疼得呲牙咧嘴,才算出了心头的这口气。只想不到他竟还是个孝子。
胤禟笑够了,疼够了,这才正经的说起缘由来。他的亲生额娘宜妃本是在江南长大的,一直便钟爱这种白色的栀子花,宫里头却不多见。打小胤禟便常听皇额娘讲起她从前住的院子里的栀子花树,于是,种一片只有栀子花树的园子给额娘就成了他童年的夙愿,后来他到了开牙建府的年纪,第一件事便是跟皇阿玛要下了京郊这块地。如今虽只有三年多的光景,却已如此繁茂,只是皇额娘却至今未得机会见到。
“敏儿,你是第一个被我带到这片园子的女子。便是今后,除了额娘,也不会再有别人。”胤禟说的分外正式,敏儿本想取笑他两句,却见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倒说不出口了。
随着胤禟进了别院的厅内稍作休息,敏儿便准备打道回府,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阿布扎他们还在马场那边候着。今日总算也不虚此行,与胤禟言归于好不说,还骑了马,赏了花。怕敏儿冷,胤禟让别院的小厮临时找了件自己的斗篷,把敏儿裹了个严严实实,才带着她,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马场。
同来得时候一样,敏儿和胤禟依然共乘一辆马车,阿布扎和小禄子坐在马车外的辕梁上。回去的路上敏儿和胤禟都默然不语,胤禟只是习惯的握着敏儿的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来这里快三个月了,养尊处优惯了的敏儿第一次去了这么远的地方,虽然骑马不用自己走路,却被马颠的疲劳不堪,刚才被栀子花所吸引,倒还能忍受,坐上了马车,才开始觉得累,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一般,话也懒得说。崎岖的小路走了没多久,就上了官道,轻微的颠簸像摇篮似的令人昏昏欲睡,敏儿斜靠着车厢一侧,闭着眼打起盹来。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轻轻的摇着自己,敏儿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九爷,马府到了。”小禄子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敏儿揉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是睡在胤禟的怀中,头倚在他的肩上,而他的手臂则搂着自己的肩。她赶忙坐正了身子,耳边却传来了胤禟的轻笑声,
“睡得还舒服么?”看他一脸的捉狭,敏儿的脸不由得有点发烧,明明就是他趁自己睡着了占便宜嘛,倒说的像她享受了他的服务似了,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说道:
“才怪,看你那么苗条,身上不过是七斤排骨三斤肉,硌得难受不提也罢,这舒服又从何说起啊。”说罢站起身来解开身上的斗篷,塞到胤禟怀里。九阿哥似乎被敏儿气的说不出话来,长长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薄薄的唇也紧抿着,他这副模样令敏儿没来由的联想到动物世界里守候在暗处等待最合适的猎捕机会的豹子,危险的让人想立即从他身边逃开。敏儿一边特意的高声说了句:“九爷,毓敏可就告辞了!”一边迅速的拉开车厢的帘子,回身冲胤禟眨了眨眼,便灵巧的跳下马车。九爷自嘲的笑了笑,目送着她进了府门,方才叫小禄子驾车离开。
禁足
敏儿和阿布扎刚迈进后院的门槛,久候在此的小全子便立刻迎了过来。
“格格您总算回来了!”敏儿心里一惊,这小全子是阿玛身边的小厮,平时总是跟进跟出的,此时却等在这里,阿玛定然是已经发现她私自出府。
来到这里后,敏儿一直搞不清楚这里的时辰。平日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府里,用不着计较时间,该用膳休息的自然会有人来伺候。今日是吃过午饭才出的门,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想来时间已然不早了。府里头她只在阿玛的书房见过一只自鸣钟,听说是康熙爷的赏赐。出门可就没表看了,她不习惯用天干地支计算时间,阿布扎刚刚说现在已是酉时,子丑寅卯的算了一遍,敏儿才算有点概念,现在已经下午5点多了,阿玛一般三点多就下班了,偶尔早点晚点的,今日突发玩兴,不想就忽略了时间。
“格格,老爷在书房等你。”小全子也不多言,躬着身请敏儿先行。阿布扎低着头也跟在后边。
一进书房,意外地看到胤裪也在,他不是今日回宫了么?疑惑不解的发现胤裪跟阿玛一样脸色都不大好,阿玛脸上的是怒色,胤裪却是担心和焦虑。见她进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还未等阿玛说话,胤裪先开了口。
“既然敏格格已经安然回府,胤裪便放心了,叨扰了师傅好几日,此时也该回宫了。胤裪先告辞了。”说罢拱了拱手,又跟敏儿点了点头,马齐将十二阿哥送出书房,回身关上房门。
心中还在想胤裪怎么走得这么快,明知道阿玛生气了,也不帮帮她,不讲义气!就听阿玛厉声喝道“还不跪下!”敏儿诧异的回头看向正朝她走过来的阿玛,阿玛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就算她是偷跑出去玩阿玛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啊。
“怎么阿玛现在就管不了你了吗?”想想好女不吃眼前亏,敏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连个棉垫子都没有,硬邦邦凉冰冰的地面硌得膝盖生疼。
“敏儿,你可知阿玛为何生气?”还用说么,当然是自己私自出门玩了。
“是敏儿不好,不该贪玩私自出府。”
“私自出府?!”阿玛气极反笑,“你还想隐瞒多久?!”敏儿心里一惊,和九阿哥私下往来的事情难不成阿玛都晓得了?福五阿,福五,你不会是又出卖我一次吧。
“阿玛!我是私自出去玩了好几次,可是我只是逛逛街市,喝喝茶。。。啊
。。。”不等她说完,阿玛竟拉起她的手,亲自用戒尺狠狠地在她手掌上打了三下,从未吃过这般苦的敏儿疼的眼泪哗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若不是今日你十哥看到你在茶馆门前上了九阿哥的马车,你还想跟阿玛隐瞒到几时?从前你不能说话的时候多乖巧多听话,如今长了本事了,竟能做出这等和皇子阿哥私下约会败坏我马府门风的事儿来!”
“敏儿和十二阿哥也一同出府游玩,阿玛都是允许的,见九阿哥,虽然没有禀告阿玛,但敏儿又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怎会败坏门风呢?”敏儿不服气,都是阿哥,阿玛为何如此厚此薄彼,大不了就是个私自出府的错,怎么一下子就上纲上线了呢。
“你还有理了?十二阿哥是个正人君子,他和你出府游玩可有拉你的手?那九阿哥是出了名的风流,烟花柳巷他逛过,强抢民女的事情他也做过,别人家的女儿我管不了,但是我马齐的女儿绝对不能和这样的人来往,不管他是皇子贵胄还是平民百姓。”
阿玛口中的胤禟怎会如此不堪,敏儿呆怔的擎着被阿玛打肿得左手,刚刚想用来反驳阿玛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这样的言辞想必阿玛是在痛心疾首下才会讲出口吧,若是叫外人听了去,那也是诬蔑皇子大不敬的罪啊。
见女儿不再申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本娇嫩的小手红肿得像个小馒头,心中后悔刚刚下手太重,毕竟他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担心敏儿误入歧途才会如此惩戒。正想让她起身,书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福晋急急得冲进房中,一看敏儿的情形,眼泪便流了出来,几步走到敏儿身边,搂着女儿也跪了下来。
“老爷,敏儿她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您就饶了她吧。”一边说着,一边心疼得抚着女儿的手。马齐不由得苦笑,赶忙扶起福晋,也就势将敏儿拉了起来,敏儿的膝盖跪的时间长了,被阿玛一拽,竟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回地上,手下意识的撑了下地面,把她疼得直吸气。马齐训过了也打过了,心中的气已消了大半,看敏儿这样,也是极心疼得。便将女儿打横抱了起来,走出书房,一路走回东院,福晋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
“敏儿,别怪阿玛下手重,阿玛也是为了你今后着想。”阿玛说话的语气又和从前一样的温和。余光看到额娘眼中还闪了泪光。敏儿心里头便软了下来。
“敏儿知道错了。敏儿不怪阿玛。”
一路上闵敏只觉得心中如同有一把火在燃烧,越烧越急,直痛的心口烦闷。终于回到了东院自己的闺房,平常伺候的几个丫鬟都不在,不知是不是也因为自己跟着被罚了。福晋身边的叫青蕊的丫鬟帮她手上涂了药,阿玛交待了几句便先走了,额娘又搂着她哭了一场,劝慰了几句,
“你阿玛他是最宠你的,虽是打在你手上,他可是疼在心里头的。这院里的几个奴才都被你阿玛家法罚治了,他们不知劝你,竟还教唆你,着实可恶。”
“什么?阿玛动的是什么家法,额娘,他们现在怎样了?!”敏儿顾不上手疼,急得拉住额娘的手臂摇着。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这些奴才平日里就没主没仆的,福五更是可恨,竟然收了九阿哥五十两银子。打他二十大板已算轻的了。”银子的事儿阿玛怎么也都知道了。
“红绫他们呢?我回来就没见到他们几个。她们只知道我私自出府,可并不知道九阿哥的事儿,阿玛也打了他们板子吗?”
“她们几个只是被罚了跪,扣了三个月的例银。敏儿,你就安心养伤吧,甭管那些个奴才,一会儿额娘让人把饭菜送到屋里来,晚膳用完,早些休息,你阿玛已经严令你这个月内不准踏出东院一步,你若是嫌闷,过阵子你阿玛消了气,额娘再帮你想办法。”
原来自己是被禁足了。额娘走后没多久,三个丫环便都回来了,个个低眉顺眼的,不敢多说话,本来心情就烦闷,见她们受了委屈,却又不能来责备她这个“主子”,心里更觉得堵得慌。饭也没吃几口,让红绫去把自己的首饰盒拿过来,挑了几样首饰出来放到桌上。
“今天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们无辜被罚,我也不知道你们三个月的例银是多少,我这几样首饰应该还值些钱,就当我给你们赔礼了吧。”
三个人又哪敢收,都推托着不肯拿。
“你们今日若是不收,那今后就别叫我主子了,我也不敢让你们伺候了。”敏儿一急,只得说出这些狠话恫吓她们。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得已各拿了一件。敏儿心里这才舒服些。问起福五的状况,丫鬟们只知他被打得昏死过去,至于现在怎样的,谁也没见到,眼下却无法可想。
自从被禁足,她这个东院便被孤立了起来,没有下人敢跟她透露外面的消息,每日院门口都有两个小厮守着。阿玛额娘倒是天天都会来看她,跟她说说话。后来额娘告诉她福五伤好了以后便被阿玛派到郊外别院里干活去了。
每次想起阿玛说胤禟的那些个话,敏儿心里便觉得异常地憋闷,他看上那么干净潇洒的一个人,怎能做出那些龌龊事儿来,烟花柳巷,强抢民女,这不都是从前古装剧里恶霸们常做的事情,他是霸道,他也风流,和他见面几次,他拉过自己的手,也抱过自己,那也算不上用强,只是形势所迫,抑或真情流露罢了,所以她心里从未怪过他。这些话兴许只是阿玛为了断自己的念头编的瞎话吧,敏儿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整整一个月,敏儿便只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她找人做了只羽毛笔,沾着墨水也能写写英文。再不复习复习,就算有朝一日回去了,她的专业课可就白学了,于是她将自己能够记起的单词全部按照字母顺序写了出来,后边注上汉语解释,一个月下来竟写了一大厚摞,如果装订起来,不知道这算不算中国的第一本英汉字典,编著人可是闵敏呢!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多日低落的心境倒稍微开朗了些。
阿玛果然说话算话,一个月一过,守在院门的小厮便都撤了,可她却懒懒的提不起兴趣再走出这道院门。这三十天的禁足,她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书房里,剩下的时间除了一日三餐,最多听听阿玛的教诲,和额娘说点闲话,跟丫鬟们也很少说话。阿玛跟她说道理的时候,她也不再反驳,只一味低着头听着,额娘跟她闲谈,她也只是随声附和几句,却没发现阿玛和额娘眼中的忧虑神色越来越重。
这日,马齐与福晋二人从敏儿房中出来,刚走出院门,福晋便抹起了眼泪,口中埋怨着:
“老爷,你那日到底说了敏儿什么?女儿自从能开口讲话便一直爱说爱闹的,现在怎又变得这般沉默寡言的了?连红绫那个丫头都看出来敏儿性情大变。你说把守门的奴才撤掉,她心里自在了就好了,你看看如今又过去十多天,敏儿还是这样,满腹心事似的,不如老爷求十二阿哥带敏儿出去散散心。”
马齐心里也不舒坦,当天他的话是说得有些重,看敏儿似乎也想通了,还认了错,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他既后悔又无计可施,每每开导她,敏儿就会点头答应,表示一切她都明白。可行事上却再也不像原先那样开朗爱笑,沉静的判若两人。
“好,明日去上书房我便邀十二阿哥过来府上。福晋平日也多陪陪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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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
夏日艳阳高照,幸亏此时环境尚未污染,也没什么温室效应,北京的天气虽有些热,却也还能忍受。清朝的夏装是非常简洁的长款旗袍,但里边还需衬着薄薄的衣裤,好在袖子宽大,倒不觉得十分难过。
昨日夜间忽然的闷热起来,气压低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睡到半夜敏儿竟被热醒了,这屋子都是单向的窗子,也没个穿堂风,辗转反侧实在闷的受不了,敏儿便开了房门到院中坐在藤椅上摇着扇子纳凉,静谧的夜中知了的叫声显得分外突兀。
刚刚被阿玛禁足的时候,她的心情一度有些抑郁,阿玛的那番话虽然颠覆了她从前对胤禟的认知,但真正令她深受打击的却是:通过这件事情她才算认清自己的处境,仿佛一个做着噩梦的人醒后却忽然发现梦境成真。她曾经充满希望的等待这场梦快点结束,也曾尝试着融入其中,最终却发现一切不过都是徒劳,她毕竟是闵敏,而不是富察毓敏,她受不了这种笼中鸟的生活,就算阿玛额娘再疼她,却也只能在不违背封建礼教的大前提下给她一点有限的活动自由罢了。即便可以随意出府,又能做什么呢?大清朝的疆土虽广,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只巨大的樊笼,可有一扇门能让她回到三百年后?原先看《寻秦记》的时候,很羡慕项少龙在战国也能生活得游刃有余,看他左拥右抱,为了深爱的女子竟然放弃了返回现代的机会。那时候喜欢这电视剧,就是看个热闹,谁能想到在她身上竟上演了一出《寻清记》,她可不是什么G4特警,也没有能够绝处逢生的本事,不过一个大三的科技英语系的学生,所谓的优势在这里也不值一提。唯一幸运的是她眼下还暂时不需面对什么复杂的状况,只要按部就班的过她贵族小姐的日子便一切ok了。未来的不可预知尚不可怕,可怕的是闵敏此刻心中充满的绝望,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有余,难道真要安于现状在这里过一辈子?每每写着那些曾经熟悉的英文单词,从中倒还可得到一丝心理上的慰藉,所以这些个日子她疯狂的写啊写,接下来恐怕要编一本汉英字典了吧。闵敏苦笑着,绝望真的可以让人疯狂,再这样下去,她也快要得抑郁症了,越来越不愿意开口说话,她不是看不出他们眼中的担忧,但是她实在懒得开口,她是发自内心的厌倦眼下的一切。
想来想去,愁肠百结的敏儿竟在摇椅上睡着了。直到清晨时分红绫他们都起身了才发觉,赶忙换醒她,却已晚了。夏日的露水加身是最易生病的,这回敏儿可不像上次只是睡了三日,实实在在的病了整整一星期,受了风寒头疼不说,还腹泻的利害,每日就只能吃些清粥小菜,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圈。
胤禟自那日别后,一直不见敏儿再出府,便让手下奴才在别院采了些栀子花着小禄子送去马府,却不料福五已被派去别院,连阿布扎也不在,自然无功而返。九爷心知这其中必有缘故,私下买通了马齐府里的一个下人,打听到了福五所在之处,一问才知道敏儿因为私自出府被马齐发觉,听说施了家法被关在院子里不准出门。胤禟心里又急又痛,一时却也无法可想,若敏儿只是个奴婢那反倒好办得多,她怎么说也是朝廷一品大员的格格,便是皇帝也不能干涉人家的家务事吧。现在胤禟反倒希望敏儿去参选秀女了,那他总还可以在宫中见着她啊。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竟找不到丝毫的机会。还好小禄子机灵,近日收买了一个在敏儿居住的东院干活的小厮,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从他口中还能了解些敏儿的近况,总聊胜于无吧。听闻敏儿受了风寒卧床不起,胤禟心中虽惦念着,偏巧皇阿玛让他跟八哥到内务府学着办差,一下子便忙碌了起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这日,胤禟和胤禩忙完了内务府的事儿,他心里想着敏儿的病,也不愿回府,便想去八哥那里喝酒。两顶轿子抬着八爷九爷朝着贝勒府而去。正走着,小禄子在轿侧隔着帘子轻声说道:
“九爷,前面好像是敏格格。”正心不在焉的胤禟乍一听,喜得顾不上轿子还没停稳,便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这是片热闹的街市,那个背对着他在地摊前挑选东西的单薄身影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敏儿,正想走上前去,却蓦的发现站在她身旁拿了银子要付账的十二弟胤祹。满腔喜悦顿时化为乌有。她不是生病了,她不是不能擅自出府了吗?胤禟呆呆的怔在那里,只觉着一股子苦涩夹杂着失望涌入心头。
八爷的小厮见九爷忽然下了轿,早已禀告了主子。八爷不知其中缘由,也未看到十二阿哥,只见九弟呆站在那里,便喊了声“胤禟?”
他这声唤没将九爷叫醒,倒让敏儿回了头。敏儿近日病刚刚好转,身体还有些弱,精神却比之前好了许多。今儿阿玛非让她随十二阿哥出门散散心,她本不想去,可是额娘阿玛话语中的忧虑紧张,还有胤祹眼里的担心让她实在不忍拒绝。不同与上次,敏儿一路话语不多,反是一向说话谨慎的胤祹想着法儿讲笑话给她听,看他那般努力的想令自己开心,自己又怎能丝毫不领情。慢慢心情倒也不觉着那么抑郁了。见路旁有个卖面人的摊子,小小的面人做的栩栩如生,便来了兴致,不想花了眼,挑来拣去的半天才选了三个。
忽听身后有人唤胤禟,她猛一回头,果真是九阿哥,只是为什么他一脸受伤的表情,看到她回头瞧他,眼中竟闪过了一丝怨恨。
胤祹这时也看到了九哥和八哥,他只道敏儿和九哥之间的误会还在,便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挡在敏儿身面,给两位兄长分别请了安。站在胤禟身旁的八阿哥也瞧出九弟和毓敏之间暗潮汹涌,还有胤祹刻意掩饰的回护之意。只好温和的笑着打圆场。
“十二弟今日好兴致,敢问这是谁家的格格?”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敏儿。小姑娘却还在看他的九弟,眼中似乎盛满了疑惑。她的模样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福晋,甚至有过之,只是看上去颇为憔悴,一袭淡蓝色的旗袍略显宽大些,看似弱不禁风的。难怪九弟这般神色,多半又是看上了人家。她能和十二弟这么个中规中矩的人走在一起,怕也是有些个家世背景的。
“这是马齐师傅家的小格格。”胤祹又回身和敏儿说道:“这是我八哥。”敏儿这才将目光从胤禟身上移开,看向胤禩,他和胤禟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一副眉清目秀的书生样,看上去倒很平易近人。
“毓敏给八阿哥,九阿哥请安!”按理说天下的臣民都是皇帝的奴才,而且据说只有满臣才可以自称“奴才”,汉臣则只能自称“微臣”,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自称奴婢,可是她实在很讨厌这两个字,所以一直以来敏儿请安的时候便总是说名字,目前倒还没人提出过异议。胤禟和胤禩都穿着朝服,带着夏天用的被称作“凉帽”的官帽。
胤禟已看出敏儿比上次见面时清减了不少,神情也有些倦怠,没精打采的。心知她确实是生了病。可是她既然能出门了,为何不来找自己,却又和十二弟走在一起。看敏儿半蹲着给他们请安,胤禟一直阴沉着脸也不搭话。
“敏格格不必多礼。”八阿哥胤禩则点了点头,眼中一直带着笑,又看着胤祹继续说道:“下次有空便来我府中坐坐。十二弟还没到过我的府上吧。”
不等胤祹回答,一直缄默不语的九阿哥抢过话头:“上次和十二弟一场误会,本说好请你吃酒赔罪,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和八哥,敏格格一道去我府中小聚如何?”心中虽然有个疙瘩,可隔了这么久才得见敏儿一次,他又怎舍得放她走。
胤祹顿感为难,若是他独自一人,倒是无所谓,敏儿一个姑娘家跟他们三个阿哥一起吃酒,不免有些于礼不合,断然拒绝却又太不给九哥八哥面子,正踌躇间,胤禟已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走吧,十二弟,不是这个面子都不肯给吧?你若不去,可就是不愿原谅九哥上次的鲁莽,嗯?”胤禟语气虽温柔,却不容拒绝。
看胤禟先前的表情,再听他后来的言辞,冰雪聪明的敏儿又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知他心中不悦,有意难为胤祹。轻轻的拽了拽胤祹的衣袖,胤祹迟疑的转过脸来,却见她朝自己点头示意。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
敏儿的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胤禟的眼睛,心里越发的苦闷,几时敏儿和十二弟已然这般亲密。